第18版:悦读
本版新闻列表
 
2016年7月14日 星期
《汪曾祺·小说全编》面世
大师曾被遮蔽 如今再放光芒


“你们对我客气点儿,我将来是要进文学史的。”被称为“中国最后一个纯粹的文人”的汪曾祺,在20世纪80年代重新进入创作高峰期,《受戒》、《异秉》、《大淖记事》等代表作就是在这个时期创作的。但他始终游离于主流文学之外,在家中也“非常没地位”,子女们、孙辈全都欺负他,老伴儿也完全不拿他当回事。被挤兑狠了,再加上喝了点酒,汪曾祺先生就会这样嚷嚷。

可孩子们笑得更厉害了:“老头儿,别臭美了!”汪曾祺先生就跑回自己的那间小屋子,一会儿又出来了,没事人一样。他乐在其中,仍然把每篇东西让子女和老伴儿看,很认真地听取毫不客气的批评意见。汪曾祺之子汪朗回忆说:“父亲是有一点狂气的,但在我们家真的没有发挥的地方,只能喝点酒瞎说两句。”

就是这样一个在家里时时被挤兑的老头儿,作品却散发着经典的光芒。汪曾祺先生去世后,他的著作比他生前出版的还要多。看来,汪曾祺先生喝了点酒说的话,不是醉话。2016年6月,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汪曾祺·小说全编》,共收录汪曾祺小说180多篇,其中新增的为27篇,是迄今为止收录汪曾祺小说最全的合集。《汪曾祺全集》也将于明年问世。

他是“大器晚成”的作家

1997年5月,77岁的汪曾祺去世,他算得上是作品再版最多的现代作家之一。以今年为例,除了《汪曾祺·小说全编》,年初,各出版社就已有《汪曾祺自选集》、《饮食与文化》、《邂逅集》等出版。

汪曾祺曾说,自己的作品一点都不主流,就是找野花,悄悄写,“你们悄悄看就行了”。时至今日,他的书反响依然很好,豆瓣网上大部分网友评分都高达9分以上。文学评价家王干认为,汪曾祺是一位被遮蔽了的大师。一个作家,生前作品多、名声高,不一定是经典的作家,不一定是伟大的作家。伟大作家往往在他去世之后人们还在出版他的书,购买他的书,还在谈论他,阅读和研究他的作品。

汪曾祺被称为“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他从1940年开始文学创作生涯,创作时间长,在20世纪的不同时期都写出非常优秀的作品。他不像沈从文先生、老舍先生那样,光芒早早地释放,而是属于大器晚成的恒星型作家。新中国成立以后,很多作家都不写了,但汪曾祺先生越写越好,出了很多精品。

汪曾祺的小说充溢着“中国味儿”,充溢着对传统文化的挚爱。他的老师沈从文曾评价汪曾祺:“若世界真还公平,他的文章应当说比几个大师都还认真而有深度,有思想也有文才!‘大器晚成’,古人早已言之。最可爱还是态度,宠辱不惊!”

他不是“新人”,是“复生”

《汪曾祺·小说全编》是正在编辑中的《汪曾祺全集》的“小说卷”,是五年来参加“全集”工作的学者、编辑、汪先生家人以及所有提供帮助的人们共同努力的成果,为了满足读者阅读小说的需求,先行出版。今年4月,《汪曾祺全集》的最后一部分——书信稿,也已进入编辑程序。2017年是汪曾祺先生去世20周年,《汪曾祺全集》预计在2017年年底出版。

汪曾祺作品版本众多,这套《汪曾祺·小说全编》被称为“迄今为止搜集汪曾祺小说最全的合集”。该书底本可靠,校订认真,逐篇题注,编印精良,是汪曾祺小说的新善本。从1940年创作的第一篇小说《钓》开始,汪曾祺一生创作小说180余篇。这次新增补汪曾祺小说27篇(比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汪曾祺全集》增加了27篇小说),其中24篇创作于民国时期。汪曾祺小说创作起步于西南联大,老师沈从文对其创作的影响很大。

汪曾祺出手不凡,写于民国时期的小说,即如新增补的24篇早期小说中的《翠子》、《除岁》、《灯下》、《最响的炮仗》、《驴》等,都是很圆熟的短篇精品,艺术质量相当高,与《鸡鸭名家》、《老鲁》、《落魄》等同样写于20世纪40年代、早已被公认的那些名篇具有相同的品质,更不输于他后来赢得文坛声誉的《受戒》、《大淖记事》。

《受戒》、《大淖记事》这两篇小说曾引起20个世纪80年代文坛的震动。由于“文革”斩断了中国文学自五四新文化运动以来的发展脉络,以至于“新时期文学”最初的创作,如“伤痕文学”“知青小说”等,都还是对现实政治简单粗浅的回应。所以,当汪曾祺小说一出现,令当时的作家们惊艳:原来,小说可以这样写!这样不急不火、温文尔雅,这样云淡风轻,这样有韵致,这样有文化,以为文坛出了一个新人。殊不知汪曾祺早在民国时期就已经是一个成熟的、有成就的小说家。20世纪80年代的汪曾祺实际上是接续了其40年代小说创作,不是“新人”,是复生。

汪曾祺之子汪朗说:“我们兄妹几个都不是干文学的,因为老头儿(指汪曾祺先生)眼光比较‘毒’,说没看上我们,我们也有自知之明,没有干这行。但是他的作品我们还是要看,这套书让读者看到了一个比较‘干净’的汪曾祺作品集,也给一些研究老头儿的人提供了很好的版本。”

汪朗介绍,有一些新收录的作品能够印证老头儿在其他文章里面的表述,包括最后找的那篇《葡萄上的轻粉》,很奇怪的作品,完全是两个人的对话,对话都很玄妙。父亲曾经回忆,说他写过一个纯粹对话的小说,两个人都显得很高深,沈从文说,你这个写的不是小说,不是对话,是两个聪明老头在打架。从此以后汪曾祺才知道对话不能这么写,不能显示自己的学识,卖弄聪明,这不是小说人物的对话。“以前是知道他有这一篇,现在看了以后,证明他确实是有这个东西,而且确实在这儿进行了一些尝试,被他老师一棒子打回去,他就老实了,以后就比较规矩一点了。”

汪曾祺小说背后的“历史拼图”

著名文学评论家王干是吃“汪老做饭最多的人”,有一段时间,他经常周末到汪曾祺先生家蹭饭。王干认为,汪曾祺是打通现代文学和当代文学的第一人。“现代文学史上的很多作家,新中国成立以后,基本上没有写出伟大的作品。鲁迅去世了,郭沫若如果不继续写还好一点,茅盾、巴金也是大作家,但新中国成立后没有留下什么大作品,唯一的一位小说家老舍,留下传世之作,不是小说,而是话剧《茶馆》。汪先生则把现代文学的文脉接到当代文学,让我们当代文学传承了五四新文学传统。”

王干评价,汪曾祺还打通了当代文学与中国传统文学,中国文学和外国文学,以及民间文学和我们所谓的文人文学。汪曾祺写的是白话,但是他的小说、散文有唐诗、宋词的韵味,有《古文观止》的韵味,有《清明上河图》的韵味,所以他把当代文学和我们的传统打通了。

汪曾祺早期小说是现代派的,写得非常时尚,用今天的话来说“非常酷”。但是他后来注重的不是外国小说的形式,而是借助小说灵魂对人的关注,对人的悲悯,在这一点上他把中西方文学打通了。汪曾祺曾经在赵树理先生主编的《说说唱唱》当编辑,后来又下放到乡下,接触了大量民间文学。所以他的作品,也把文人文化和民间文化打通了。

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副秘书长杨早回忆说,他见过汪曾祺先生两回,1994年一回,1996年一回,1994年他跟着父亲一起去拜访汪曾祺先生。当时带了一本书请汪老题字,汪曾祺写下:“小说是删繁就简的艺术。”这一句话让杨早印象很深,在这个问题上,汪曾祺跟很多同时代作家构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不是做加法,而是做减法。

我们用什么方式重新解读汪老的小说世界?大家谈到汪曾祺的时候,一般会比较喜欢谈语言、文本等问题,而杨早一直好奇汪曾祺在20世纪中国的精神世界,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杨早表示,从汪曾祺的小说出发,把它铺开去,我们可以慢慢地从文学、历史、社会还原出民国的世界,然后再反过来看汪曾祺对里面人物和社会的描写,理解往往会更加深刻。这不是在戏说历史,而是在做一个历史的拼图。晚综

汪曾祺(1920~1997),中国当代文学大师级作家,在小说、散文、戏剧创作领域皆有成就。1940年开始文学生涯,起点高,创作时间长,创作门类多,作品质量高。代表作有小说《受戒》、《大淖记事》,散文集《蒲桥集》,京剧剧本《沙家浜》(主要编剧之一)等,在国内及海外具有很高的知名度和影响力,被誉为“抒情的人道主义者”、“中国当代最具名士气质的文人”。

汪曾祺

《汪曾祺·小说全编》(上中下卷)

汪曾祺 著

人民文学出版社

2016年5月出版

汪曾祺与沈从文


Copyright@1984-2006 China water transport. All Rights Reserved.
漯河日报社 版权所有 建议分辨率1024*768 IE6.0下浏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