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颗星球上,最受欢迎的蔬菜是什么?是林风泉韵的竹笋,还是热情似火的辣椒?是美其名曰“小人参”的萝卜,还是号称“百菜之王”的白菜?其实都不是,正确的答案是:洋葱。
目前洋葱已经是全世界食用人数最多和种植面积最广的蔬菜。单从种植洋葱的国家数量来看,全球至少有175个国家种植洋葱,已经比种植小麦的国家多出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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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葱已经成了 美国的“流行语”
笔者有一位朋友是美国人,既是专栏作家,又是专业厨师,先后在佛罗里达州和加利福尼亚州的两家豪华餐厅做主厨,很受顾客欢迎。她说她最拿手的饭菜里面都放有洋葱,其中最受欢迎的一道主食是“洋葱肉菜包”:用洋葱搭配羊肉馅一同煎炒,然后用卷心菜的阔叶裹起来,在微波炉里稍微加热一下,盛在盘子里上桌飨客。
据这位朋友说,就像墨西哥人离不开辣椒一样,美国人的日常食谱里也离不开洋葱,无论是来自俄国的牛油洋葱汤,还是来自法国的香烤洋葱圈,以及美国本土的各种款式的洋葱沙拉,在厨房里都随处可见。
有多少美国人爱吃洋葱,仅仅从当地流行的俚语来看,就能知道洋葱已经内化成这个世界第一强国的饮食文化乃至语言文化的一部分了。众所周知,洋葱的英文单词是onion,可是onion这个词在美国又有很多引申义,除了指洋葱,还指很多跟洋葱相近或相似的东西,例如棒球、睾丸以及充满刺激和麻烦的事情。比如说一个美国人跟你说I know your onion,他的意思绝对不是“我知道你的洋葱”,而是“我知道你的本事”——onion在这里代指睾丸。如果再有一个美国人跟你说Don’t do any onions,其真实含义也不是劝你不要再做更多的洋葱了,而是不要再制造更多的麻烦了——洋葱的气味非常辛辣,留在厨房里挥之不去,故此可以引申为“麻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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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卖洋葱的摊位 要派警察保驾护航
比起美国人来,印度人更加热爱洋葱。
中国是第一人口大国,印度是第二人口大国,最近十年来,这两个国家的洋葱食用量一直稳居全球前两名,但是从人均食用量上讲,我们中国人绝对比不过印度人,我们能叫得出名来的印度菜几乎都离不开洋葱。
在中国,猪肉涨价可以成为新闻,洋葱涨价却不是新闻,而在印度,洋葱只要一涨价,政局就会不稳。
从2013年至今,洋葱价格在印度一直居高不下,很多老百姓买不起洋葱,于是印度民众怨声载道。据媒体报道,运输洋葱的车队在印度一些地区竟然会遭到打劫,打劫的对象不是真金白银,而是下饭的洋葱。而看到洋葱成了紧俏货,一些商家也看到商机,印度的某些汽车修理商打出“诱人”的广告,买他们的轮胎就可以得到“贵重赠品”:几斤新鲜的洋葱。
2014年8月,在印度的议会辩论中,人民党指责执政的国大党无能,坐视贫困民众受洋葱紧缺之苦,议会内吵成一团,导致一些法案被搁置。在街头,民众更是抗议示威不断,要求政府还他们能买得起的洋葱……为了安抚民众对洋葱危机的不满,在新德里,政府设立了150多个流动摊位,以补贴价向民众出售洋葱,而为了确保秩序,所有摊点旁都派有警察保驾护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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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美国和印度等多数国家都不是洋葱的发源地
除了美国和印度,洋葱在其他很多国家和地区也都受到了人们的喜爱,例如俄国、波兰、德国、法国、意大利、埃及、利比亚、日本、韩国、伊朗、伊拉克、土耳其、乌兹别克斯坦……但是这些国家当中的绝大多数都不是洋葱的发源地。
中国自古就有葱,却没有洋葱。魏晋南北朝的著名农书和饮食典籍《齐民要术》专门开列了《种葱》一章,其中有冬葱、春葱、胡葱、木葱、山葱,唯独无洋葱。近来有些学者认为 “胡葱”即是洋葱,早在汉朝张骞通西域时就已传入中国。而从文献描述的性状来看,《齐民要术》里的胡葱实际上是“瓣葱”——根茎丛生,分成多瓣,状如小蒜。这种葱才是西汉时期从西域引进的,跟大蒜引入中国的时代差不多相同。
宋朝地方志《淳熙三山志》列举了上百种蔬菜,其中也没有洋葱。明末清初广东人屈大均撰写《广东新语》,其中对葱的描述如下:“葱有木葱、丝葱。木葱经年不萎,丝葱冬收春种,气香,不大辛,与琼州珍珠葱皆贵品。木葱一名胡葱。”这里的“丝葱”跟现代的大葱近似,“木葱”则是一种多年生的中草药,也与洋葱无关。
笔者查阅过南宋至明清的几百种地方志以及《中国农史》杂志上发表的相关论文,可以确认古代中国确实没有洋葱,一直到清朝康熙年间以前,任何一本存世的文献中都没有关于洋葱的描述。这说明洋葱在中国确实很“洋”,可以说绝对是从海外引进的新型物种。
美国和印度也是如此。据美国女作家艾尔蒙特的最新著作《全球食物》一书考证,16世纪以前美国乃至整个美洲都没有洋葱种植,印度人种植洋葱则是12世纪末期以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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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葱在中国最早出现在澳门,长期种植则开始于上海
按照文献记载和基因分析的最新成果,洋葱最早的发源地应该是亚洲西部的美索不达米亚地区(现在的伊拉克),至少在5000年以前,这里的居民就开始食用洋葱了。
公元前2000年左右,洋葱从西亚传播到埃及。
公元前332年,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攻入埃及,看到埃及人普遍食用洋葱,大为好奇,遂将洋葱带回欧洲东南部的巴尔干半岛。
公元前2世纪,古罗马人又从希腊人那里学会了种植洋葱。在此后一千年左右的时间里,洋葱逐渐从意大利半岛向周边地带传播,最终蔓延到除英国以外的所有欧洲地区。
公元11世纪初,法国的诺曼人征服英国的一部分地区,将洋葱带入英国。
公元12世纪末,来自洋葱原产地的一些人占领印度,将洋葱带入印度。
公元1557年,葡萄牙殖民者取得在澳门的居住权,澳门土著首次见到洋葱。
公元1565年,西班牙殖民者抵达美国的佛罗里达(当时还是蛮荒之地),在当地开辟洋葱种植园,随后洋葱迅速传播到整个美洲。
康熙年间(1662年~1722年),广州官员吴震方去澳门与葡萄牙人会晤,携带两颗洋葱返回试种,至此中国人首次种植洋葱,但是仅仅是试种,并没有推广。
公元1853年,美国海军打开闭关锁国的日本大门,随后日本被迫开始“明治维新”,学习美国的先进科学,模仿美国的饮食习惯,洋葱进入日本。
公元1901年,在美国传教士的影响下,上海嘉定农民开始种植洋葱。
公元1918年,由于种植洋葱有利可图(主要卖给租界区的英法士兵和美国侨民),洋葱种植区域从嘉定扩大到整个上海郊区。
公元1930年,上海商人冯义祥创办罐头加工厂,从美国引进洋葱新品种,以“公司+农户”的经营模式委托农民大面积种植。
抗战期间,上海难民西迁川滇,东西饮食相互交融,江浙人学会了吃辣椒,四川人学会了种洋葱……
也就是说,洋葱在中国首先影响到的地方是澳门,其次是广东,但是真正将其当成经济作物来长期种植却是20世纪年从上海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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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希腊运动员比赛前一定生吃洋葱,认为可增强体力
从前面的时间表中可以看出,法国种植洋葱的时间要比英国早得多。
1000年前的法国人甚至认为本国就是洋葱的起源地,并为此编造了一个传说:在世界初创的时候,众神之神朱庇特与其他神仙作战,打得他们集体逃窜,一路逃到法国西部的阿摩里卡角,他们没地方去了(再往西就是大海),只好变成了一堆洋葱。
法国作家兼美食家大仲马对祖国的洋葱赞誉有加,他说法国人曾经向英国推销洋葱,保守的英国人拒不接受,为此法国人想出一条妙计:派一名武功最高强的大力士带着一船洋葱抵达英国,然后让他在英国境内到处游逛,一边逛一边用英语呼喊一些侮辱英国人的口号。英国人恼了,跟这名大力士角斗,结果都败下阵来,不由得向他请教制胜秘诀。大力士说:“这是因为我经常吃法国洋葱。”英国人信以为真,于是,法国洋葱在英国销量大增。
大仲马的说法未必可信,但是洋葱在很多古老的文明中确实被当作珍馐美味和神奇法宝。以古埃及为例,至少从公元前1500年开始,洋葱就成了当地最主要的蔬菜,上至法老,下至奴隶,无不食用洋葱。考古学家还发现,埃及出土的一些木乃伊也大量使用洋葱,例如拉米雷斯四世木乃伊的鼻孔和眼孔中都找到了洋葱的残留物。据考古学家推断,古埃及人可能认为洋葱强烈刺鼻的气味可以唤醒灵魂,让死者重新呼吸,同时他们可能还将洋葱层层叠叠的环状结构当成了生命轮回的象征。
古希腊人不像古埃及人那样迷信,可是他们同样深信洋葱可以强身健体。据说在四年一度的奥林匹克运动会上,古希腊运动员在比赛之前一定要生吃洋葱以增强体力,赛后再喝一碗洋葱汤,补充水分。
公元11世纪起,欧洲十字军开始东征,据说其中一部分士兵会将洋葱串成硕大的项链,挂在脖子里跟敌军作战——他们相信“洋葱能抵御异教徒的邪术”,就像200年前的美国人相信大蒜能对付吸血鬼一样。
据《羊城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