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版: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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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8月16日 星期

说漯(l uò)解漯(lěi)


□于茂世

漯河,是一条河。

漯河,是一座城。

以为,且总是这样以为着——京广列车每一次碾过漯河,都会以为自己又一次跨过了一条漯河水、穿越了一座漯河城。

也因此,总觉得漯河没有什么文化,谈不上什么历史。

有着河阳、河阴,有着洛阳、江阴,还有着济南、沈阳……

“我家就在岸上住”——谁,会玩命似的,非要把自个儿居住的一座城“浸淫”在一条河里呢?

牡丹江?

是的。伪牡丹江市于1937年在伪满洲国创立,赓续至今,还叫牡丹江市。

漯河市?

是的。1948年,漯河市(县级市)创立;1986年,漯河市(省辖市)升格。

都不满百年,还不及一位仁者的一生。

只此而已。

漯河,是一条河。

只是,作为一条河,其当在山东、河南境内,名曰漯(tà)河。

《尚书·禹贡》云:“浮于济、漯,达于河(船只先在济水、漯水航行,之后即可驶入黄河航行)。”

清代经学家、地理学家胡渭(1633年~1714年)《禹贡锥指》考证漯水,其云:“以今与地言之,浚县、滑县、开州、清丰、观城、濮州、范县、朝城、莘县、堂邑、聊城、清平、博平、禹城、临邑、济阳、章丘、邹平、齐东、青城、高苑诸州县界中,皆古漯水之所经,宋世(宋代)河决商胡(在今日濮阳境内),朝城流约(束流入海),而旧迹之存者鲜矣。”

漯河,是一条河。

只是,作为一条河,源出山西省神池县,名曰漯(lěi)河。

许慎《说文解字》云:“漯,水(河)。出雁门(郡)阴馆(县)累头山,东入海。或曰(又名):治水也。从水,累声。”

由是可见,该水因发端于累头山,故名漯水,故读漯(lěi)河。水自代郡东北、即桑干县南流过,故曰桑干河;其下,再曰永定河、海河,并在天津流入渤海。

漯,因何读tà,颇难究竟;漯,音而读lěi,《说文解字》说得清晰、解得明了。

只是,以漯名河,非tà即lěi,不见luò音。

至此而已。

漯河,是一座城。

作为一座城、一个地名或一个省辖市,其在河南省中南部、京广铁路线与京广高铁线上。

也只有作为地名,一座城或一个省辖市时,漯河,才能读作漯(luò)河。

非tà非lěi,不传不承,漯河,怎么就读作漯(luò)河了呢?

在当地,比较流行的说法是——

沙河、澧河合流,曰沙澧河。合流之前,沙河、澧河都各自迂曲出一段长约10公里的七折连环的河道。而夹在沙河、澧河的这片河湾之地,其状如螺,元明之际于此螺状河湾形成一个“江淮百货萃”的渡口,故而得名为“螺湾渡口”“螺河湾渡口”。

明嘉靖三年(1524年),乔迁(山东定陶人,嘉靖二年癸未科殿试赐同进士出身)担任郾城知县,认为“螺”字不雅,遂改“螺”为“漯”。

“螺”而为“漯”,字易改而音难易,不读tà不读lěi,依旧读luò——此时,漯读luò,还只是郾城的方言土语。

而今,查阅《辞海》《现代汉语词典》等权威字典,漯有luò、tà两种读音,不见lěi音、不见《说文解字》上的“漯(lěi)水”。

更令人诧异的是,《辞海》“漯河,市名。在河南省中部偏南……市区北临沙河,附近一段河流称漯河湾,市因河名”云云。

怎么就“市因河名”了呢?

难道1958年国家文字改革委员会正式认可漯亦读luò,“漯河湾”就非得变成一条“漯河湾河”吗?

漯(luò)河,是一座城;漯(luò)河,不是一条河。

“漯河湾”只是沙河、澧河合流处一个其状如螺的河湾。

清末,京汉铁路在这里修建车站,取名漯河湾车站,在便于书写和称呼下,简称漯河车站。京汉铁路纵贯后,以车站为中心,漯河镇也勃然兴起。1948年,漯河镇升格为漯河市(县级市);1986年,漯河市(县级市)升格为省辖市。

唯此而已。

漯(tà)河,是一条河。

漯(lěi)河,是一条河。

漯(luò)河,不是一条河,只是沙河、澧河两条河联合“营造”的一个其状如螺、其名螺河湾——漯河湾的河湾的简称。

倘若乔迁不改“螺”为“漯”,漯(luò)河,当下该叫“螺河”矣。

乔迁乔进士于此置换“虫水”,不是他“爱水嫌虫”:“螺”字,不雅也。

在郾城、在漯河,《说文解字》无疑是大雅中的大雅:许慎,生于斯;《说文解字》,诞于斯。

明清时代,“江淮百货萃”于螺河湾。

但是,“螺”字,却不入大雅之堂:《说文解字》里,压根儿就没“螺”字。

《说文》里有的,只是“蠃”:“蠃,蜾蠃也。”——而当下,《辞海》曰:“蠃,通‘螺’。螺类动物的统称。《易·说卦》【离】‘为蠃为蚌’。”《新华字典》云:“蠃,蜾蠃也。——《说文》。俗字作螺。”

螺,俗得不登《说文解字》之堂。

万商汇聚螺河湾。

此斯文之地,在外人眼里,煞是斯文扫地。

于是乎,螺河湾成了漯河湾。

至于今,没了螺河,有了漯河。

仅此而已。

漯河,不是一条河。

漯河,的确是两条河——沙河、澧河联合“营造”的其状如螺、其名螺河湾——漯河湾的河湾之名,演化成了今日的漯河。

说到“螺”,当今的漯河人总爱将其想象成“海螺”。

其实,那“螺”,也就是哪儿都有、人人都爱咂嘬其味的“田螺”“螺蛳”罢了。

不信?

那你就到漯河开源新城河上街的小吃店里去吮啖几个螺蛳,再到沙河、澧河与沙澧河走上一遭,登高而望漯河湾,当然最好;最不济,百度一下漯河,在地图上看看沙河、澧河与沙澧河在大地上画出了个什么形状。

不怎么像海螺。

倒很像螺蛳。螺蛳,螺壳圆锥形,螺层七,壳顶尖,壳面黄褐色或深褐色……

说起漯河,想起俗气的螺,忘了斯文的蠃。

但是,斯文不可忘——

漯河贾湖遗址,出土了7000年前的七音骨笛——世界上最古老的乐器;发现了8000年~9000年前的甲骨契刻符号——世界上最古老的汉文字雏形。

当然,还有生于斯的许慎,还有许慎编纂的世界上最古老的字典《说文解字》。

这是传承。

当然,有了螺、漯之易,才有了漯河、才有了国家文字改革委员会1958年认可“漯”亦读luò。

这是发展。

漯读作luò,不足百年,漯河年轻得毫无重量。别说漯河,就是“营造”了漯河的沙河、澧河与沙澧河,漯河人对其爱得一塌糊涂,却也在历史中国的长河里毫无重量。

但是,要说沙河就是汝水,北汝河、古汝水,谁敢不肃然起敬?!

还有,颍水(河)也从漯河流过,其下临颍县盖因滨临颍水而得名矣。

漯河,名字很新,含纳的却是颍、汝故地。

颍汝故地,颍川故郡,谁敢说漯河不是一片隆起了东方文明的斯文高地?!

如此而已。

漯(tà)河,是一条水。

漯(lěi)河,是一条河。

漯(luò)河,不是一条水,而是一个市。

漯(luò)河,不是一条河,是一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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