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版: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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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1月10日 星期

这雨


□安小悠

雨下起来没完没了的,周围的人几乎都在抱怨,因下雨给生活带来各种不便。

但是,我却是喜欢这雨的。因为一到下雨天,整个城市的节奏就会慢下来:车会慢下来,行人会慢下来,心和眼睛也会慢下来,我们才有时间瞥一眼因为忙碌而忽略的世界。

雨中的世界,云遮雾锁,像一幅立体的水墨画;雨后的世界,干净整洁,树木更绿,花儿更艳,这简直不亚于又一个春天。

曾有人说,“漯河的公交晚上6点以后基本上都是专车!”说得一点儿也不夸张,上周末我从老家回漯河,到郾城时已经晚上6点多,下着蒙蒙细雨,我迅速上了17路公交车,车上除了司机和售票员,乘客只有我,我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来。车很快开动,行至嵩山路,车流宛如一条长龙,缓慢而有序地前行,那红色的汽车尾灯像一盏盏红灯笼,而左侧逆行的车灯是白色的,一盏一盏连成线,悬在雨中,变成夜的眼睛。

我把头倚在车窗上,看打在玻璃上的雨滴,我听不见雨声,只能看着它们渐变成镶嵌其上的水晶。世界隔着玻璃,也变得雾蒙蒙的,虽没有往日清晰,却多了几分神秘。霓虹的光晕被雨珠放大,光斑连成一片,跳跃着、翻涌着,一瞬间,整个世界变成了一片彩色的海,每一辆车都成了漂在这彩色的海上的船。此刻的我,多想冲出车门,跃进这片彩色的海洋,变成一条自由游弋的鱼。

我对雨似乎有一种天生的偏爱,幼时一到下雨天,就非要父母抱着打着伞站在雨中,否则就哭闹不停,父母对我这种嗜好颇为无奈,我却乐此不疲。再长大一些,只要到下雨天,别的孩子都匆匆回家,我却兴奋得不能自已,在路上往能溅起更深水花的地方走去,我把伞高高举起,握着伞柄旋转,雨水顺着伞沿向周围四散开来,我觉得下雨天没有比这更好玩的事了。

当然,因为淋雨生了几场病后,父母开始对我严加管教,下雨天不准我再出门。我只能待在屋子里,起初觉得很无趣,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了听雨的妙处。小时候住在老家,故乡的瓦屋顶,青瓦一片连着一片,雨点落在青瓦上,初时,滴答滴答,似山泉在叮咚作响,又似少女在弹拨琴弦,我有些后悔自己不懂音律,不能用更确切的语言来形容它,也不能将其谱成曲,奏出一段绝响。稍后,雨点越来越稠密,大有“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之势。渐渐地,我便只能坐在门口,看雨水沿着屋檐汇成线,在眼前织出一道雨帘。

后来搬进城市生活,一到下雨天,在高楼里听雨,虽没“青瓦听雨”的情调,却也别有滋味。我脑海中浮现的是李清照的词:“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但我绝没有她的惆怅,我内心是欢喜的。

你听那雨声,极遥远又极贴近,极缥缈又极现实,像母亲的呢喃,像巴赫在演奏乐曲,像朋友在倾诉心事。小雨绵绵时,雨声似春蚕的咀嚼声,“沙沙沙”;一旦遇见风,雨水与树叶的摩擦声瞬间大过雨声,这时候的雨声变成“啦啦啦”;如果雨点足够大,大到秋风撩不动,那雨声就变成“哗哗哗”,雨点与地面直接碰撞,雨星四射,最后在地面蜿蜒成无数条小河流。

这雨声,是大自然最美妙的音乐,那意蕴仿佛诗歌般凝练优雅,我几乎沉醉其中,愿意花半天的时间静静品味,我只听见雨滴起落的声音,仿佛整个世界都慢慢沉下去,“淡极始知花更艳”,这世间其实没有太多着急要做的事情,我们,不妨携二两易安的婉约,二两李白的旷达,二两东坡的豪迈,二两陶潜的淡泊,二两纳兰的心绪,凑成一斤惬意,管它是不是附庸风雅,抛却一切名利是非,来倾听这自然的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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