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心苹果，外表色泽光亮、颜色略黄，果核透明，俗称“糖心”。在我市，糖心苹果主要种植在舞阳县吴城镇东王村，因其少见和独特口感，曾经在20世纪90年代前后名噪一时。而近几年，种植糖心苹果的果农越来越少，现在仅有6户果农在坚持种植，面积也不过20亩左右。
糖心苹果缘何从当地群众的致富果变成了“鸡肋”？这个曾辉煌一时的特色品种缘何走向没落？7月4日，记者来到吴城镇东王村，进行了实地调查走访。
□文/图 本报记者 张晓甫
曾经大力引进种植
7月4日，记者驱车上了漯舞路，过了吴城镇的一个超限检测站，见路南有两三个摆着青苹果的水果摊，旁边三三两地坐着几个村民。“藤木一号，有3元/斤的，有3.5元/斤的，你想要哪种？”一位50多岁的妇女看到记者，热情地迎了上来。
这名叫做杨春英的中年妇女是东王村的资深果农，有30年的果树种植经验。“现在上市的是早熟品种，8月份开始上红星苹果，等到国庆节左右才开始上糖心苹果。”杨春英一边把刚采摘的苹果摆好，一边招呼记者坐下。杨春英告诉记者，在她不到三亩的苹果园里，种植的有红星苹果、藤木一号，还有一部分糖心苹果。
旁边坐的一位老人告诉记者，东王村糖心苹果的发迹，要从1976年人民公社时期说起。当时东王村属于吴城人民公社，人民公社的领导在全乡发起了以东王村为代表的种植苹果树运动。“每家每户都分配有种植苹果苗的任务，当时的糖心苹果占全部苹果树苗的三分之一。”杨春英说，一亩地能种植55株苹果树，整个东王大队的田地有三分之二都种上了苹果苗。
在那个年代，物资还比较匮乏，苹果这种比较“奢华”的水果来到村里，对村民来说无疑是个大喜讯。就这样，大家伙积极响应，东王村三分之一的耕地都被用来种植苹果树。
“那时候，在苹果地劳动就能记工分，苹果收获后，每家每户还可以分一点，大人和小孩都很兴奋。”杨春英回忆起近40年前的那段岁月，嘴角露出了微笑。
承包到户后村民初尝致富甜头
朱海全，真正和糖心苹果结缘的时候，他还是一个村会计。“这种苹果种好了很好吃。”在他家不到5亩的苹果园里，有三分之二的果树是糖心苹果。看到别的果农开始嫁接引进新的苹果品种后，他只引进了几十株红星苹果，剩下的全是生长了20多年的老糖心苹果树。
朱海全和糖心苹果打交道始于1985年。当时，村里把种植的苹果树全部承包给个人，朱海全和村里的17家农户承包了140亩糖心苹果。“我总共承包了8亩苹果园，就在这附近。”在距离漯舞路几百米远的地里，朱海全指着眼前的一片玉米地告诉记者，这曾经也是一片糖心苹果园，现在已经变成传统耕地了。
“以前一亩地苹果一年能收入几千块钱。”朱海全告诉记者，在20世纪80年代，人工成本非常低，肥料是自家的猪粪、牛粪，每年朱海全能收入几万元，成了远近闻名的万元户。
和朱海全一样，村里承包糖心苹果园的村民把苹果基本上都卖给了一些国企、机关事业单位。一到苹果收获的季节，朱海全就和爱人在漯舞路上开始摆摊卖苹果。就这样，糖心苹果开始在漯河地区小有名气并口口相传。
糖心苹果种植面积达2000多亩
一个偶然的机会，让漯河的糖心苹果出了名。20世纪90年代的一个深秋，朱海全苹果园里的糖心苹果已经收获了大半，为了让糖心苹果的甜度更高，朱海全专门留下几株果树没有采摘。
一个上午，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停在了朱海全果园旁边的公路上。“这是啥果子？这样好看！”一名操着北方口音的司机从车上走出来，看到了挂在树上红中发黄的苹果，向朱海全问道。“这是俺村里有名的糖心苹果，漯河人都知道这个果子。”朱海全笑着说，这是他留着春节走亲戚用的。
热情的朱海全给司机摘了一个，司机咬了一口，里面露出了一部分透明的果肉。“这里面是糖心，现在吃着正是甜度最高、口感最好的时候。”朱海全介绍起来。品尝了苹果的味道，这个司机缠着朱海全，非要摘走一些苹果。热情的朱海全找了一个编织袋，让司机自己上树采摘起来。“司机摘完苹果后，连价钱也不问，直接给了我一张百元大钞。”朱海全回忆道。
朱海全说，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司机给糖心苹果带来了扬名的契机。第二年，东王村的糖心苹果受到省政府的赞扬，还给乡里派来了专职林果专家，要求把糖心苹果这个特色品种做大、做强。
在政府有关部门的支持下，东王村的糖心苹果迅速走红，东王村包括周边的前曹村等几个村子，不少村民开始种植糖心苹果。在短短两三年的时间里，糖心苹果的种植面积迅速发展到了2000多亩。
“那个时候一到中秋节前后，漯舞路两旁摆放的全部是糖心苹果摊位。”朱海全告诉记者，从东王村一直向东，路两旁足足有两公里长的糖心苹果园成为当地的一道风景。
如今只剩6户果农种植
7月4日下午两点多，记者驱车从吴城镇超限检测站向西一直到东王村，不到一公里的路上只有四五个苹果摊位。不时有路过的私家汽车停下来询问价格，而卖出去的苹果也为数不多。
“一上午总共卖出去了不到10斤苹果。”杨春英躺在藤椅上歇息。她告诉记者，20世纪90年代开始，村里迎来了一阵打工潮，有些年轻人一到年底拿回来的钞票让很多村民艳羡。“看到在外面随便干点活就能挣钱，我们这些一年到头在地里忙活的果农们也开始心动起来。”杨春英说。
朱海全曾经打算把家里的8亩糖心苹果园交给儿子，可儿子死活不愿意干。“从正月开始忙活，一直忙到腊月。”朱海全说，儿子还有本有眼地给他算起了账：化肥、人工、农药，这些都需要花钱，光这几样投入算下来就不划算。
记者了解到，照看这些苹果园看似简单，其实工作十分繁琐。从腊月就开始给果树剪枝，过完年出正月才能剪完，剪完树就得开始给果园施肥，整块地先用铁锨翻一层，撒上化肥，再挖深坑撒一层猪粪等农家肥，这样下来基本忙活到4月份了。而到了4月底，就开始给果树喷施农药，保证苹果叶子不受损害，充分进行光合作用。还要一直喷洒好几遍石灰水，才能确保苹果树不生虫。
随着物价上升，农药、人工的成本也让朱海全吃不消。他每喷施一次农药就得花去400多元钱，在整个苹果成熟期前要喷施好几次。“现在人工一天采摘苹果都需要60元钱，有的人还不愿意爬到果树上去采摘。”朱海全说，他和爱人两口都是冒着酷暑一棵棵果树上爬来爬去，才摘到的这些苹果。
外地的糖心苹果不断增加，让东王村的果农渐渐感到这个特殊果品的市场正在萎缩。“看到我们村里的糖心苹果上了省里的报纸，很多地市的果农都来这里参观考察，回去以后就开始大力推广种植糖心苹果。”朱海全告诉记者，现在驻马店、平顶山、南阳、周口等地市均有成百上千亩的糖心苹果果园。
村里的一位老人告诉记者，东王村糖心苹果的没落也有其自身的劣势。“和烟台苹果比起来，糖心苹果有很多劣势，在外观上没有烟台苹果好看，咱这里的土壤和气候也比不了烟台和新疆阿克苏。”这名老人告诉记者，加上东王村果农储藏的仓库有限，导致了很多糖心苹果最后卖不出去，烂在了地里。
记者看到，在东王村仅剩的6家果农中，均是50岁以上的老人在坚持这个陪伴了他们40多年的致富果。而果园的基础设施有的只有一个砖头垒的小屋子，有的还是一个简易棚子，有的是用来看守果园的，有的是临时存放苹果的小仓库。
“再过不到10年，糖心苹果可能成为东王村一个永久尘封的记忆。”杨春英说，年轻人都不愿意接手，市场行情又一般，除了他们这些上年纪的人在家里支撑着，到以后东王村的糖心苹果可能要彻底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