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版:副刊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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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月10日 星期

雪光


□钮丽霞

雪下整夜。凌晨时分,我睁开眼睛,透过玻璃窗,看到外边一片粉红,那种色调很淡,却让人感觉温和,是雪光吗?带着些许惊奇和疑惑,我穿衣起身,推开窗户,有雪花趁机随风进来,我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那一刻,雪密而稠,雪片不大不小,无数雪花如轻盈的细沙般从高空飘下,落在灌木丛上、车顶、草坪上,楼下已是白茫茫一片。对面那栋楼在雪中睡得极安稳,只有一扇窗亮着橘色的灯光,像楼的眼睛,专门留一只雪夜赏雪。

那扇窗我既陌生又熟悉。陌生是因为我并不了解窗里是怎样的一家人,熟悉是因为它总是在夜晚最后熄灭,在清晨又最早亮起。我曾无数次猜想,里面可能住着一个学业繁重的孩子,或是一对寂寞又孤独的老人,再或是一对为工作忙碌的小夫妻;或者都不是。

雪花从亮着灯的窗前飘过,橘色的光线把雪染了色。那一刻,那盏亮在雪夜里的灯,让我分辨不出,我看到的一片粉红究竟是雪光,还是灯光。

晨起,小羊便要下楼玩雪。几天前他跟我商量,等到下很大的雪,他要堆个雪人,用彩笔给雪人画上嘴巴和眼睛,鼻子就拿一根胡萝卜装上。另外,他还要给雪人戴上围巾和手套,最后和雪人拍张照片,传给出差在外的爸爸。

雪堵了门,我们奋力推开,发现雪比想象的要厚,整个小区的路面全被覆盖了。小羊兴奋极了,“好大的雪啊!”说着说着,他就跑到雪地里,专往雪深的地方走,在雪里印上他的小脚印。雪太深了,已漫过他的小靴子,他每走一步,都要回头看一下自己的脚印,“咯咯咯”笑个不停。

雪一直下,落在他身上。他越跑越远,红棉袄在雪地里变成一个小樱桃。有风吹来,树上的雪花被吹落,如沙似尘,还打着漩涡,我连眼睛都不敢睁开了。待风止,雪未停,我抬头看天,有一轮夺目的亮光,雪好像来自那里。

小羊弯腰捧起一把雪,雪光映在他脸上,他小脸通红,似乎也带着光。他笑起来,已是一个小天使的样子。

我步行上班,路边皆是漫步风雪中的人。路中央的车辆行进得很慢,如同行在雪河里的小舟。车身上全是雪,仿佛从雪国开来。积雪最深处有十几厘米,行人大都沿着前人走过的路走,那里的积雪被踩实,好走一些。唯有我,吱吱呀呀往雪的更深处漫溯。

虽然雪路难行,但我内心是欣喜的,如果可以飞,我想我早已在九霄云外。待我走到单位,同事已开始清理路上的积雪。雪将他们的头发染白,他们身披白雪做成的风衣,挥动铁铲间成了移动的雪人。一条无雪的道路顺着泰山路往北蔓延,是春天的枝干,在堆雪处花开满枝。路过的109路公交车司机,给所有铲雪人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雪一直未停,可在漫天风雪中,我分明看见了高空的太阳,它散发出夺目的光彩;比阳光更夺目的,是汗滴反射出的晶莹雪光。你的睫毛上有雪,我却在你如水的眼眸里看见了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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