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新伟

前段时间，街上有不少卖黄杏的。黄杏圆圆的，大大的，色泽金黄，清香扑鼻，用手触摸，软软的。买了几个尝尝，酸甜可口。黄杏是初夏时的时令水果，是消夏的一道良方。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我就想起第一次吃黄杏的情景。

那是30多年前，当时的农村生活水平很低，很多水果仅仅是在书上见过，但从来没有吃过。记得上小学二年级那年，我实在经受不住学校门口色泽明丽、青翠欲滴的鲜桃和苹果的诱惑，但口袋里又没钱，就赊了几个桃，吃的时候提心吊胆，发愁这钱怎么向家里要呢？至于桃子什么味，当时就无暇顾及了。卖桃的是我们本村的一位大叔，他见我几天都没有给他钱，就把这事和我妈说了，我妈很生气，痛打了我一顿，吓得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村里的打麦场上有一片杏树，但是谁也没有吃过成熟的黄杏。到了五月初的时候，杏树上就会长出一些小杏，它们如葡萄般大小，青青的，味道酸酸的，小孩们随声而至，他们爬上树，摘小杏吃，吃一口，真酸，马上吐了出来，小孩们就把小杏当作互相投掷的玩具，你用杏砸我，我用杏投你，树林里，到处都是投掷的小杏。经过这样的蹂躏，杏树上的果实踪迹全无。每年到了成熟的季节，杏树上除了树叶，一个黄杏也没见过，更别说吃了。

直到1986年初夏，我才第一次吃到了黄杏。那是一天黄昏，我们在打麦场垛麦，正在这时候，哥哥从学校回来了，他当时上的是初中，放学晚。哥哥和我们一起把活干完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圆圆的东西放在我手上说：“吃吧，杏，熟的，我刚才在树下捡的。”哥哥不慌不忙地说。这就是黄杏吗？经过多少浩劫终于成熟，来到我的身边，真是奇迹。黄杏放在手上，感觉软软的，一股水果特有的清香扑面而来。我拿起来放在口中，慢慢地品尝这难得的美味，香甜可口，有点微酸。忽然间，我感觉做错了什么，应该分一些给哥哥吃，怎么自己全吃完了。我带着歉意的目光看着哥哥，他笑着说：“没什么，就是让你吃的，只不过太少了。”这是我第一次吃黄杏，因为哥哥才吃到的。

当时，哥哥也没吃过什么，但捡到了黄杏，他没吃，而是让给了我。现在，每当看到黄杏，我就想起了哥哥，想起这些年他对我的种种帮助，足以温暖我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