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版:文化·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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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0月9日 星期

樊锦诗:“敦煌女儿”的家国情怀


天下可能没有比樊锦诗更专注、更长情的“学生”了。

只因为在中学课本里读到了“敦煌莫高窟”,“也不知道是注定有缘还是什么,我读了那篇课文,就一直忘不了。”樊锦诗说。

在戈壁荒漠的漫天风沙里,她用将近一甲子的时光将敦煌这本“书”一读再读,从青春少女到满头华发。“敦煌是永远读不完的,无论你读书万卷还是学富五车,在敦煌面前,永远是才疏学浅的小学生。”

这位“敦煌女儿”在这不毛之地一待就是56年,保护了735座千年洞窟,并致力于传承敦煌文化。

金秋十月,刚刚荣获“文物保护杰出贡献者”国家荣誉称号的敦煌研究院名誉院长樊锦诗获颁第四届香港“吕志和奖——世界文明奖”。

10月3日,在颁奖礼上,樊锦诗说:“守护莫高窟是值得奉献一生的高尚事业,是必然要奉献一生的艰苦事业,也是需要一代又一代人为之奉献的永恒事业。”

1

埋首黄沙半个多世纪

1938年出生的樊锦诗,今年已是81岁高龄了,可因为敦煌,她从未有停歇的意思。

莫高窟位于甘肃省最西端,气候干燥,黄沙漫天,冬冷夏热。樊锦诗一天只吃两顿,喝的是盐碱水,住土房、睡土炕、用土桌。“每天这里拍拍,那里拍拍,都是土。”她拍拍左右胳膊,比画着当时的情景。

24岁那年,樊锦诗第一眼见到敦煌,那黄昏古朴庄严的莫高窟、远方铁马风铃的嘶鸣,都让她似乎听到了敦煌与历史千年的耳语,窥见了跨越千年的美艳。她和几个一起实习的同学走进石窟,所有的语言似乎都显得平淡无奇,简直失色了,满心满脑只剩下几个词重复使用:“哎呀,太好了,太美了!”

虽说对大西北艰苦的环境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水土不服的无奈、上蹿下跳的老鼠,让樊锦诗仍心有余悸。到处都是土,连水都是苦的,实习期没满,樊锦诗就生病提前返校了,也没想着再回来。

或许是命中注定的缘分。没想到,一年后樊锦诗又被分配到敦煌文物研究所。

1963年,25岁的南方姑娘、北大学子樊锦诗奔赴西北苦寒之地,埋首黄沙,这一去就是半个多世纪。

对此,樊锦诗坦诚地说:“说没有犹豫动摇,那是假话。和北京相比,那里简直就不是同一个世界,到处是苍凉的黄沙。”半夜里,当房梁上的老鼠吱吱叫着掉在被子上时,当因为水土不服整天病恹恹时,樊锦诗望着透过窗纸的月光,还是掉了泪。但每走过一个石窟,都会使她惊叹:“哎呀,太好了,太美了!”前辈们锲而不舍的精神也令她非常钦佩。

当时,一些老画师在洞里临摹壁画,洞里没电,他们想出个土办法。早晨太阳从东边出来,洞窟坐西朝东,他们就拿一面镜子对着太阳,再拿一张白纸,靠反光来照明,就这么在洞里临摹,居然临出了许多艺术精品。

还有敦煌研究所带头人常书鸿、段文杰,都是当时大名鼎鼎的文物专家,却脚蹬布鞋,穿着打扮与当地农民无异。经过他们将近20年的整理,在几乎没什么经费的情况下,莫高窟初步有了个样子,看起来不那么破败了,樊锦诗心里很佩服他们。

从此,这位江南姑娘尽心尽力做起敦煌文化的供养者。

2

与新婚丈夫分居19年

樊锦诗和丈夫彭金章是大学同学,彭金章家在河北农村,毕业后被分到武汉大学,于是两人只好千里鸿雁传书,遥寄相思。他们在1966年结婚,两地分居19年。她每隔一两年会回去看望爱人孩子一次,“表现表现,给他们做点好吃的”。

1986年,最终樊锦诗的丈夫妥协了,放弃了他在武汉大学的事业。由甘肃省委省政府出面,把彭金章调到敦煌研究院。樊锦诗对丈夫的理解与支持深为感动,认为“他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丈夫”。她说自己在家庭和事业的两难选择上,更倾向于家庭,“如果说爱人不支持我,那我肯定就要离开敦煌了,我还没伟大到为了敦煌不要家、不要孩子。我不是那种人。”

尽管樊锦诗的同事说她是少有柔情的人,但她说起孩子时依然充满慈祥与母爱:“我至今对这个家怀有深深的歉疚,尤其是对孩子。”

3

保护文物她顶住压力

“莫高窟几乎所有洞窟都不同程度地存在着病害。”樊锦诗从踏上敦煌土地的第一天起就意识到了这一点。1998年,已经60岁的樊锦诗从前任段文杰手中接过重担,成为敦煌研究院第三任院长。

上任不久后,樊锦诗就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情:1998年左右,全国掀起“打造跨地区旅游上市公司”热潮,有关部门要将莫高窟捆绑上市。当时樊锦诗坚决不同意,“硬是把压力都顶了回去”。现在说起来,樊锦诗还是坚持当时的立场,“文物保护是很复杂的事情,不是谁想做就可以做的,不是我樊锦诗不想让位,你要是做不好,把这份文化遗产毁了怎么办?全世界再没有第二个莫高窟了。”她觉得自己有责任保护好祖先的遗产,“如果莫高窟被破坏了,那我就是历史的罪人。”

面对敦煌旅游开发的热潮,樊锦诗非常矛盾,敦煌作为世界独一无二的遗产,应该展示给公众。可是这些洞窟还经得起过多的参观吗?

4

让壁画最美容颜永驻人间

1000多年的绵长历史,735个洞窟、2400多身彩塑、45000多平方米的壁画,莫高窟规模之宏大完全超乎想象。

樊锦诗潜心于石窟考古研究工作。她运用考古类型学的方法,完成了敦煌莫高窟北朝、隋及唐代前期的分期断代,成为学术界公认的敦煌石窟分期排年成果。由她具体主持编写的26卷大型丛书《敦煌石窟全集》成为百年敦煌石窟研究的集中展示。

1998年,随着西部大开发,旅游大发展,来莫高窟的人越来越多,樊锦诗喜忧参半,“我把洞窟当‘意中人’,游客数量的剧增有可能让洞窟的容颜不可逆地逝去,壁画渐渐模糊,颜色也慢慢褪去。”对此,樊锦诗心里很着急。

一个偶然的机会,樊锦诗到北京出差,一位遥感测量专家给她展示了电脑里的图像,樊锦诗第一次知道了图像只要数字化,就能永久保存下来。“我一听就想,壁画可不可以这样做呢?”她由此产生了“数字敦煌”的大胆构想,要为莫高窟建立数字档案,将洞窟、壁画、彩塑,以及与敦煌相关的一切文物加工成高智能数字图像。同时,将分散在世界各地的敦煌文献、研究成果,以及相关资料汇集成电子档案,使莫高窟的历史信息得到永久保存和永续利用。

在相关部门的支持下,经过十多年的科技研发,2016年5月1日,“数字敦煌”资源库正式上线,古老的敦煌通过现代科技焕发出新的生命。全球观众可在线欣赏30个经典洞窑的高清图像,全景漫游这座人类文明宝库。

千年壁画的最美容颜,由此在人间永驻。

在敦煌研究院陈列中心展览上,写着这样一句话:“历史是脆弱的,因为她被写在了纸上,画在了墙上;历史又是坚强的,因为总有一批人愿意守护历史的真实,希望她永不磨灭。”

樊锦诗正是这样痴心的守护者。

5

让敦煌文化走向世界

从“敦煌守护神”常书鸿到“艺术导师”段文杰,再到“敦煌女儿”樊锦诗,在敦煌研究院75年事业发展的背后,凝聚的是几代莫高窟人的心血。他们坚守大漠,甘于奉献,勇于担当,开拓进取。这是属于莫高窟人独有的精神特质,这就是“莫高精神”。

“这个精神好像很虚,但要是物质的东西坏了,我可以再造;精神坏了,那就没法了。尽管它是个虚的,可是没这个虚的精神哪来实的物质?”樊锦诗说。

在敦煌文化里浸润愈久,樊锦诗愈发觉得这是“百科全书式的宝库”。这些年来,樊锦诗为传播和弘扬敦煌文化四处奔走,不仅到国内外办展览,还主动进学校、进社区去普及和推广敦煌文化。

她说:“过去我们要‘进洞’保护,现在我们要‘出洞’弘扬,要让敦煌文化走出国门,走向世界。”

对于名利得失,樊锦诗早已云淡风轻。“要计较得失,我早就离开敦煌了。”说起吕志和奖的奖金,她说:“我对这个钱没有别的盘算。我在想,怎么用这笔钱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能为这个世界的和谐与发展做出贡献。”

81岁的老人,眼神平和坚定,如大漠般坦荡。据新华社、《甘肃日报》

人物介绍

樊锦诗,女,汉族,中共党员,浙江省杭州市人,1938年7月出生于北平。曾任敦煌研究院院长,现任敦煌研究院名誉院长、研究馆员,兰州大学兼职教授、敦煌学专业博士生导师。

自1963年自北京大学毕业后已在敦煌研究所坚持工作40余年,被誉为“敦煌女儿”。主要致力石窟考古、石窟科学保护和管理。第八至十二届全国政协委员。2007年11月被聘任为中央文史研究馆馆员。

2018年12月18日,党中央、国务院授予樊锦诗同志改革先锋称号,颁授改革先锋奖章,并获评文物有效保护的探索者。

2019年9月17日,国家主席习近平签署主席令,授予樊锦诗“文物保护杰出贡献者”国家荣誉称号。

2019年9月25日,获“最美奋斗者”称号。

人物评价

★樊锦诗视敦煌石窟的安危如生命,扎根大漠,潜心石窟考古研究,完成了敦煌莫高窟北朝、隋、唐代前期和中期洞窟的分期断代。改革开放以来,她坚持改革创新,带领团队致力世界文化遗产保护传承,积极开展文物国际交流合作,引进先进保护理念和保护技术,构建“数字敦煌”,开创了敦煌莫高窟开放管理新模式,有效地缓解了文物保护与旅游开放的矛盾。在全国率先开展文物保护专项法规和保护规划建设,探索形成石窟科学保护的理论与方法,为世界文化遗产敦煌莫高窟文物和大遗址保护传承与利用做出突出贡献,被誉为“敦煌的女儿”。

★她是我国文物有效保护的科学探索者和实践者,长期扎根大漠,潜心石窟考古研究。在全国率先开展文物保护专项法规和保护规划建设,探索形成石窟科学保护的理论与方法,为世界文化遗产敦煌莫高窟永久保存与永续利用做出重大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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