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月琴

求学时代，每到麦罢季节，我都会跟着父母一起去麦茬地里种玉米。看着满地雄赳赳、气昂昂挺立着的麦茬，母亲总会发出无限感慨，现在这么多的麦茬也没有人稀罕了，想想我小时候戗麦茬的情景，一辈子都忘不了。

母亲口中戗麦茬的真实场景，我没有见过，但是有关戗麦茬的故事，我已听她说起过多次。割过麦子留下的麦茬，是农村灶间烧火做饭的好燃料。在铲子上安一个长柄，顺着麦垄把长一点的麦茬戗下来，再用耙子耧成堆，拉回家烧火。

我小的时候，生活条件已经比母亲那一代好了许多，但在农村，秸秆、树枝依然是主要的厨房燃料。我还记得上小学期间，每当大风过后，我会挎个竹篮，满大街跑着捡拾被风刮断的树枝，竹篮装满，跑回家倒在灶间，再出来接着拾。那时，人们打了麦子，留下的麦秸都会在场边堆成垛，用作平日里做饭的燃料，麦秸火大、又软，支起鏊子用它烙馍最好。傍晚，炊烟袅袅升起的时候，如果谁家烧火的麦秸不够用了，准会指派小孩跑到场里拽麦秸，所以麦秸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不仅是麦秸，玉米秆、芝麻秆、豆秆、花生秧、棉花棵等地里生长的植物晒干之后都可以用来做燃料。

后来，蜂窝煤也慢慢在农村普及开来，只要买个煤炉，就是蜂窝煤施展本领的舞台。我记得那时我家买的是散煤，还专门买了打煤机。挑个天气晴好的日子，在院子里把煤和水按一定的比例搅拌均匀，用打煤机打出一个一个蜂窝煤，摆在阳光下，晒干之后就可以使用了。然而，蜂窝煤比起秸秆虽然节省了人力，但是必须要等到火烧上来才可以做饭，耗时较长。对于上班族来说，实在不合适，尤其是当你准备做饭的时候，发现煤火灭了，那就得重新引燃一块儿煤球，平白浪费了时间。科技在发展，慢慢地，液化气又抢了蜂窝煤的风头。液化气火头大、火力足，虽然比蜂窝煤造价高，但是，打开阀门三下五除二就把饭做熟了，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液化气普遍受到人们的青睐。

后来，干净无污染的天然气相继走进千家万户。不仅是城市，就连许多农村也先后安装了天然气，管道一铺，家家户户都能使用。我们老家的天然气，已经使用了将近一年。母亲几次说道：“真是稀罕！一条黄色的管道，就能让咱们想什么时候做饭就什么时候做饭，真方便！”灿烂的笑容，像菊花一样盛开在母亲沟壑纵横的脸上。我想，当初，她戗麦茬的时候，做梦也不会想到能有今天这样的好日子。

·乡村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