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版: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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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5月4日 星期

老槐花与嫩豌豆


□魏得强

电话里岳父很焦急地说槐花都老了,再不回来,看都看不到了。我们就笑岳父的认真。记得早在春节时,妻子说,到槐花开的季节,一定要留一些给我们吃。

其实城里菜市场到处都可以买到新鲜的槐花。老家的槐花,我们早就把它忘了。也许是老人家想我们了,找一个理由吧。趁着星期天,我们开车去百里外的岳父家。

穿过田野间的小路,麦子已经抽出了长长的穗,油菜花经历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恋爱,如今都安安静静地孕育新生命去了。忽然感到,已经是暮春了,因为所谓的忙,我们的确好久没有回家看望老人了,我和妻子尴尬地相视一笑,都有一种愧疚的感觉。

回到家里,妻子忽然变得像个孩子,一会儿埋怨岳父没有把槐花看好,让它们都偷偷老去了;一会儿又不顾小菜园的泥土弄脏了新鞋,一脚踏进去,检查有什么好吃的。突然,她像发现珍宝一样,看到了攀附在一起的豌豆秧。小小的豌豆角还不饱满,一个个害羞地藏在叶片下面,让我想到了童年偷邻居豌豆的情形。可惜豌豆太小了。

于是我们就回到院子里聊天。想不到的是,岳父拿了一把砍刀砍一棵碗口粗的小槐树。我见了赶紧制止:“爸,这么小的树,刚种下没几年,你怎么把它砍了?”岳父顾不得抬头,一下一下很用力地继续朝着小槐树砍去,边砍边说:“槐树长歪了,挡住了下面杏树的阳光,两棵树都不成材,砍了更好。”

木屑在眼前飞溅,我要帮忙,岳父不让,说拿笔杆子的手没有他有劲。岳父已经70岁了,长年累月的农田劳动,他看上去比我要有劲得多,但毕竟年龄大了,他干一会儿就要喘口气。终于,快中午时,小槐树轰然倒地了。岳父的脸笑成了一朵花,冲躲得远远的我们招手:“快过来捋槐花了,树梢上的还嫩着呢!”我们跑过去看,果然,下面的槐花已经残败,梢头上的一些开得正好,甚至还有几个打着苞呢。妻子一下子醒悟过来:“爸,最上面的槐花镰刀够不到,你该不会是为了让我们吃上槐花才把树给砍了吧?”岳父不说话,看着我们憨憨地笑,阳光照在他的脸上,镀上了一层好看的古铜色。我俩没话可说,只是默默地捋槐花,心照不宣。我们没有告诉他,槐花刚下来时,我们就在饭店里吃过槐花炒鸡蛋了。

时间匆匆,吃过午饭我们就要回城,却找不到岳母了。刚走到门口,就见她蹲在菜园里忙活呢。看见我们出来,她手中提着一袋豌豆角,向妻子炫耀:“我种的豌豆角,纯绿色无公害食品,可惜种得少,摘不出来多少。”我接过来一看,豌豆角真是太小了,嫩嫩的,像一个个瘦骨嶙峋的孩子,真是浪费呀。岳母却说:“小什么小?嫩了好吃,炒着吃正合适。”

我们走出很远,二老的身影还定格在村口。我看着车中的老槐花和嫩豌豆,忽然明白,无论我们什么时候回来,这些鲜物都是正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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