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彦涛作品选登

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绿灯时，张三猛地发现侧对面一个中年男人朝他指了一下，好像说了什么。张三大吃一惊！他急忙低下头，快速驶离了。中年男人那神态，那手势，那眼神……就是青杰！三十年前那个文学发烧友，当年在我的“建议”下成绩优异的他放弃了高考，一心写作。等他意识到方向性错误时已到中年，他想做生意，我又误导他说做生意没早晚，孩子大了再出来也不迟，等儿女都长大了，他已过不惑之年，韶华不再，他半生穷困潦倒，生活一塌糊涂，与我有直接关系……怎么可能呢？我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多年来隐姓埋名，没人知道我的过去，不会的，绝不可能是他！

张三正想着的时候，忽然发现左前方一个中年妇女，用同样的手势很认真地指着他说了同样的话。张三打了个寒战，心跳迅速加快，他发现那中年妇女，正是十五年前被他强奸的那个大学生，他以给她转正为许诺，可是没有兑现诺言就被撤职了……那面孔，那神态……就是她！在这里，怎么会遇上她呢！

张三边走边想，难怪这几天反复做着一个噩梦，梦见突然天塌地陷自己掉了下去。不吉利，今天真不吉利，怎么老碰上故人呢！专心走路不去乱看就谁也看不见，张三命令自己！

张三坚持了一会儿，好像被一种强烈的意识驱赶着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突然，他冷汗淋漓，心跳再次加速，不远处一个老头儿隔着玻璃恶狠狠地指了他一下，还问“你吃人了吧？”张三这回听清了，是这句话！他们说的都是这句话！这个老头儿竟然是十年前的生意伙伴老崔？！十年前的一个夜晚，是我把老崔推向悬崖，独吞了全部货款，老崔的死被警方鉴定为意外死亡，而我用极少的钞票充当了老崔家属的“恩人”！今天怎么了？难道遇上鬼了？是现实还是幻觉？大白天的，在陌生的城市怎么会遇上死去的老崔呢？！绝不可能！可他为什么恶狠狠指着我问我吃人了吧？那眼神，那容貌，那手势，分明就是老崔啊！天啊，我已经在佛面前忏悔多年了呀！

张三的心脏一直咚咚直跳，虽然天已深冬，但豆大的汗珠仍然从张三的额头渗了出来。他想起来，有一次在路上，一个女孩儿也是用同样的手势指着张三问了同样的话。

正想着的时候，到了公司大门口。

远处办公室小王朝张三指了指：“张总，你车大灯亮着呐。”

张三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如梦初醒，心跳渐渐慢了下来，他迅速擦干了额头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