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曾洋

周五下午刚放学，父亲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明儿有事没有啊？回来不回来？树上的柿子都熟了，回来摘着吃吧。你妈妈想你了。”最后一句话瞬间让我泪奔了，挂断电话，我双手捂脸，任泪水从指缝里流淌。

上周因为调中秋假期，一连上六天班，我没顾上回老家看望父母。老父亲大病初愈，母亲还没有痊愈，至今生活都不能自理，但他们仍时刻挂念着他们的儿子！家里的蔬菜、树上的果子，都是他们表达爱的一种载体。

第二天吃罢早饭，我便开车带着妻子回了老家。母亲坐在门楼下，正活动着她那只不自如的右手，看见我们回去，赶忙喊父亲：“曾洋回来了！”我看到父亲正站在院里的柿子树下，踮着脚伸长胳膊摘柿子。我走过去说：“您歇着吧，让我上去摘。”说着便爬上树，坐在树杈上，让父亲把提篮用一根长竹竿挑着递过来，然后就一个一个地摘柿子。

老家院子里，种着好几棵果树，春有樱桃，初夏有杏、桃，到了秋天有石榴、柿子。一到果子成熟的时候，父母亲总要给我打电话，要我回去吃，临走时还要大包小兜地带走。今年石榴生虫，没结几个，柿子却挂满了枝头，因为结得太多，好几根枝条都压得垂到地上，父亲就用棍子支住，恐怕柿子把枝条给压断。俗话说“霜润柿子红”，过了秋分，黄澄澄的柿子远远望去，就像一个个小灯笼，特别惹眼。搁在往年，父亲早就爬上树将柿子摘下来烘着了，但今年初夏时的一场大病，让父亲丧失了过去引以为豪的爬树能力，摘柿子这重任自然就落到了我的肩头。

上树摘柿子听起来很有诗意，干起来却是个累人的活儿。爬上树后只能站在粗一些的枝丫上，靠住主干，才可以放心地伸长胳膊摘远处的柿子。我摘满一提篮，用绳子绑好缒下去，父亲在下面接着，将摘下来的柿子放到堂屋，再让我把提篮拉上去继续摘。母亲坐在那里不能动，却始终仰着脸看着我，还不停地说：“别往上站了，远点的别摘了，下来吧。”我知道母亲是担心我的安全，告诉她没事的，我有把握。

柿子在树上熟透了不好摘，一般都是不等变红就摘下来烘着吃或懒着吃。烘柿子时，里面放上几个苹果，能加速柿子的成熟。烘好的柿子软软的，果肉甜如蜜，有着特殊的果香。懒着吃是把柿子放在温水中泡着，去掉它的涩味。懒出来的柿子保持一定的硬度，入口不是很甜，不过多了几分清香。有几个已经熟透了的，通体红彤彤的，但已经被贪嘴的鸟雀啄食掉一块。我顺手揪下来就在树上吃了，软甜可口。

摘了几提篮之后，母亲一直在喊我下来。高枝上的柿子，人们一般是不摘的，一是因为太高摘起来费事，二是因为那是留给鸟雀吃的。凡事都要“留余”。

下午，父亲给我们摘了梅豆角、南瓜，还有满满一提篮柿子，非要我们带回家。没办法，我只好带着满满亲情踏上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