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版: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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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0月27日 星期




□宋宗祧

锄是最受农民喜爱的农具之一。锄不仅能中耕除草保墒,还能点种、施肥、挖坑,用途广且出勤率高。锄,堪称劳动模范。

锄的形状也很有意思。锄头两侧呈梯状向上渐渐收拢至銎口,上窄下宽,上厚下薄,曲直过渡得非常自然。锄,如游鱼般穿行于田垄之间,除草如行义,保墒如用智,非常灵活机动。锄,俨然聪慧的智者。

锄对禾苗和杂草爱憎分明,锄强扶弱,是农民最忠实的朋友。同样,那些老农也都把锄当作宝贝心肝呵护。尽管老农的手粗糙干涩,却把锄把儿磨得光润油亮。尤其对那锄头,更是随时擦拭,明亮得能照见人影。锄为何与农民这样融洽?东汉刘熙的《释名·释用器》说:“锄,助也,去秽助苗长也。”原来锄生来就把自己定位成农民的助手,既有大侠的仗义,而且也很谦虚。锄,真是乐于助人、见义勇为的贤士。

如果把庄稼比作田地的秀发,锄就是田地的篦梳。

秀发越梳越长,篦梳却越梳越短。

成就了别人,却损伤了自己。

锄其实是有着不俗的出身的。

锄的生命缘起于特殊的石头——铁矿石。铁矿石投于炉火,炉火的高温赋予它了一颗火红的心。出炉后它趴到铁砧上,接受千锤万击的锻炼。它咬着牙坚持,泪花四溅。随着渣宰逸出,金身逐渐成形。这个内外兼修的过程,不仅使其内在因纯粹而坚强,而且也使其外形因果断而锋利。

锄从周朝出世起,已经有三千多年。锄不知道除掉了多少恶草,也不知道增产了多少粮食,更不知道养活了多少生灵!

但是,如今却出现了大面积的“锄者忘其锄”的现象。不是因为罗敷,但比罗敷更有杀伤力。

挂在农家屋檐下的锄已锈迹斑斑。

“马思边草拳毛动,雕盼青云睡眼开。”对于一个劳动者来说,整日里无所事事是最大的痛苦。

悬挂着的锄,乍一看,俨然是一个以手遮阴、翘首远眺的情人。她还在痴痴地想念着久违的庄田——她的爱人。那些麦苗儿都还好吗?田野的上空是否依然蔚蓝,是否还有鸟儿欢唱?那阡陌纵横的田地,是否依然如同老农大哥布满皱纹的脸,深邃而沧桑?还有,人们是否还聚集在村外的小河边,“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悬挂着的锄,再一看,又像一个大大的问号。它很焦急地在问,我还要被边缘化多久,我真的已经饿了!我要吃草呀!难道——

这时,一辆收割机嘟嘟嘟地开了过来。它好像听到了锄的喃喃自语,就对锄悄悄耳语道:“你怎么还在这里呀?难道你不知道,凤凰每500年浴火重生一次吗?而你都已经近三千岁了,早该涅槃了!”

“是吗?”锄一脸茫然。

“是呀!其实我当初也是准备做锄的。但是,当我投进火炉时,已经有一些其他农具兄弟回来,要浴火重生。它们对我说,都啥年代了,应该与时俱进,成为农业机械。于是,我们以收割机的面貌来到世上。”

“啊,原来这样!”锄有些失落。

“还犹豫什么?历史再悠久,从前再辉煌,也只是历史和从前。”收割机说,“时代在飞速前进,不能抱住老皇历不放。你还犹豫什么?”

锄的内心如同熊熊燃烧的炉火。“是啊,我还犹豫什么呢?”

“农民大哥,忘就忘了吧。还有那土地,千般恩万般爱,难以割舍也要割舍。希望大家都不要‘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了,因为我涅槃以后,还会回到你们的身边!”

“咣当”一声,锄头从墙上掉到了地上。没有谁动它,原来是锄“怒发冲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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