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宜书

一

我欲遂平生志，识遍天下字，可先认得的却是“一、二、三”。

我欲做得好文章，写尽锦绣山河，可先做得的却是“今日天气好，微风正值春。澧河风景妙，我却睡大觉。可笑，可笑。”

物有本末，事有始终。我想，写文章亦是如此。

本是少年郎，不写那“扬鞭催马急”，却强说“剪不断，理还乱”。为赋新词强说愁，岂不差些滋味？何须惺惺作态，故作老成？少年情怀总是诗，相逢意气为君饮。

生活的经验无法速成，经历、阅历也是如此。为博人眼球，故作惊奇、古怪、少见之题材，虽偶感新鲜，往往不长久，三两次后，便觉索然无味。

一些受欢迎的作品，恰恰写的是真实的生活、个人的经验。虽然与作者并不相识，但内心往往会有相通之处。

正如同一百个读者眼里有一百个哈姆雷特，看待同一件事角度不同，观点自然不同。同样朝九晚五，写作的感受和角度可能完全不同。

写作，赋予了生活不同的意义，它来源于生活，又超脱于生活；赋予其新的意义，每天都是崭新的。

二

是夜，阴雨连连，多日未晴。蜷缩在被窝里，仍觉寒意重重。索性穿衣起身，立于窗前，看那窗外雨潺潺，滴答滴答，滴落地面。

仰头望去，黑漆漆的一片，不见半点星辰。可我看到了，分明看到了，那一轮明月，挂在天际。仙子带着清冷立在云端。低着头，伫立着，似有几分怅然，几分萧索，几分寂寥。画面突变，炙热升起。刺目光芒笼罩大地，如同虹之剑气，睥睨天地。力与美的冲击，使我不禁眯起双眼。

心头浮起张爱玲的一句话“力是快乐的，美是悲哀的，两者不能独立存在”。

是呀，太白三分柔情中酿着七分豪气，远征将士唱着“不我以归，忧心有忡。”力与美，铁血与柔情，相互契合。一份作品，若一味地飞扬，却似那无根浮萍，给人视觉冲击，却少了回味之趣。

正如张爱玲所说“我不喜欢壮烈。我是喜欢悲壮，更喜欢苍凉。壮烈只有力，没有美，似乎缺少人性。悲壮则如大红大绿的配色，是一种强烈的对照。但它的刺激性还是大于启发性。苍凉之所以有更深长的回味，就因为它像葱绿配桃红，是一种参差的对照。”

比如“大漠沙如雪，大漠孤烟直。”在写沙漠，我读来却没有什么感触，可读到“大漠沙如雪，燕山月如钩”，感觉就来了。看到此句，心头会浮现一派景象：苍茫的大漠，寂寥的残月。有对照，又不冲突，我想这就是所谓的参差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