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乐
春又来,花又开。每次上班,迎着凉爽的晨风,闻着空气中淡淡的清香,一路看两旁的花次第开放。黄的迎春、红的梅花、白的樱花、粉的桃花……喜欢花,但称不上赏花。要说赏,如果不能悟到一些什么,只能叫“看”好了。就算真能领悟一些什么,那也不会像黛玉葬花那么动情又那么费神,也没有宝玉写《芙蓉女儿诔》的真切与悲伤。
开始留意樱花的时候,还是在信阳。那时师院有八棵高大的樱花树,据说已经30年树龄了。每年三月,它们一如既往地开得绚烂,引得很多人驻足。其实,它纷纷落下的时候,是最美不过了。那细碎的花瓣如雪,让人想起渡边淳一在《失乐园》里唯美凄婉的樱花意象。不是不惜春,只是那种感觉似乎更忧伤美妙。所以毕业那年樱花绽放的时节,回望四年的青春,想起那些经过的人,感情泛滥成灾。如今多少年已经过去,兀自回首 ,还是会感慨唏嘘不已。
樱花的花期极短,有“花开七日”之说。这种花有两个特点:其一,在满树樱花都盛放的时候突然凋谢,将最美的一幕留给世人;其二,第一朵绽放的樱花将一直保持其形态,直至那一棵树上所有的花骨朵都开放。所以有的国家认为樱花是有智慧的花,因而将它定为国花。不仅是因为它的妩媚娇艳,更重要的是它经历短暂的灿烂后随即凋谢的“壮烈”,死在最美的一刻。
而在我国,桃花以它嫣丽的色彩、缤纷的落英触动了中国人的某种情绪和情感,被渗透、融汇了审美主体的心理因素,并且作为人们共同认可的一种信息载体,世世代代承袭相传。于是,如同中国的“梅文化”“ 菊文化”一样,“桃花”也成为我们民族集体记忆和心理深层的积淀物,形成了中国的“桃花文化”。《诗经·周南》中,就有一首关于桃花的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描写茂盛、红艳的桃花,并用桃花来比喻年轻美貌的女子。陶渊明的《桃花源记》,用灿烂的桃花作背景,构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桃花源”世界。而崔护京都郊游,邂逅少女,次年再访,人去桃花在,崔护感伤不已。他那首《题都城南庄》“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也成为千古名篇。清初孔尚任的《桃花扇》,把血染的“桃花”比作美女李香君。
其中咏叹桃花最妙的,当属刘禹锡《元和十年自朗州至京,戏赠看花诸君子》一诗。诗云:“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 不写花本身之动人,只写看花的人为花所动,真是巧妙又简练。后两句由物及人,关合到自己贬黜南国的境遇。玄都观里这些如此吸引人的、如此众多的桃花,自己十年前在长安的时候,根本没有。去国十年,后栽的桃树都长大了,并且开花了,因此,回到京城,看到的又是另外一番春色,真是“树犹如此,人何以堪”了。
万紫千红总是春。看也好,赏也罢,无论是你的凄美婉约,还是它的娇艳欲滴,我们各自喜欢着各自所喜欢的。那些五颜六色的花朵,是精灵在人间游荡着绽放。一点色彩,一个形状,触动了人们的情感经历。因为爱或者怀念,我们倍感亲切和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