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洪涛
刚上班那阵子,空闲时间大把大把的,常常觉得无聊,想来想去,决定开一个旧书店。
街坊中有老两口,听了我的想法后很热情,“哗哗啦啦”三两下便把一间临街的、堆放花生瓜子的空房间清理干净了。当天下午,当几袋旧书一码在墙角,便吸引不少学生前来淘书,很快,20多块钱到手了!20块钱现在虽然微不足道,对于当时工资只有100多元的我来说,相当可观了。
星期天我就去废品收购站淘书。周边、县城,甚至漯河的废品收购站都少不了我的足迹。我在大山般的故纸堆中寻觅,在成袋的旧书中挑拣,找些能用的,比如学生的复习资料、文学书籍,或者一些工具书,论斤买回,到了店里就待价而沽了。当落日的余晖撒在马路上,或者皓月当空的夜里,我驮着半袋书凯旋。这对一些人来说,也许是最不起眼的买卖,然而对于我来说却挺有意思的:每次回来,我就慢慢整理这些书,订一下,或者粘个皮,更有趣的是发现好书时,自己先睹为快。
我生活的这个小镇虽然不甚繁华,但也古朴隽秀。当小人书、泛黄的名著,甚至稍微破损的名人字画,一册册、一本本展现在我的小店时,吸引不少大人孩子光顾。这小小的旧书店成了人们的休闲场所。一个个子高高的男人,脸上有块胎记,他把店里几幅字画买去了。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个书法家。“文革”时期泛黄的全年合订本《赤脚医生》,被一个老中医淘走了。后来我们成了忘年交,我经常去他那儿,问些关于身体和养生的知识。还有一对卖豆腐脑的夫妻,轮流出摊卖“老鳖靠河沿”馍的兄弟俩,一位腿脚不太灵便的退休老工人,他们都经常来我的小店淘书,时间长了,我们也熟识了。由于旧书店临街,又处在十字路口,所以书店门口是卖小吃的热闹地方。每月逢三的干会上,做生意的早早来占了摊,天黑时就点着火,炉里“噼噼啪啪”,冒起高高的火头,给这条小街巷增添几分田园风情。日头一竿子高时,小街上便人山人海了。老人牵着小孩来吃一盘爽口的凉粉,或者喝碗豆腐脑,孩子就在这书店里翻些画书看,走时依依不舍,哭叫着要买几本。
如今,我开旧书店的往事已过去将近20年光景。我从一个刚涉世的青年进入中年,早已适应了朝九晚五的平静生活。可是每每看到市井中躲在绿荫下的旧书摊,我会禁不住停下来端详一阵,闻着这些泛黄书本散发的书香,陶醉之中,我竟又生出了把留下的几包旧书摆出来卖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