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版:副刊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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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8月23日 星期

相亲
□邢德安

来的。我问她对这门亲事怎么看,是不是愿意?她说:“俺也不知道怎么看,只要你愿意就行。”“相亲”很快就结束了,我们都得到了“解放”。当母亲命我去送她时,她早已逃之夭夭了。其时,我16岁,她17岁。由于那时提倡晚婚,此事便不再提起。

时间到了1976年秋,我们的婚事被提上议事日程,此时,距离当初“相亲”已过去了整整8年。8年间,我们鲜有联络,对彼此的印象还停留在“相亲”的那个晚上。假如时光回到今天,8年中也许会有许多幸福浪漫的事情发生吧。那年中秋,我去他们家拜望,猛一见到她,不由惊呆了。她已不再是8年前那个腼腆的姑娘了,而是眉目含情、亭亭玉立,举止间透露出一股成熟、迷人的青春气息。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我暗自庆幸,幸亏当初结识了她,要不然,将是一辈子的憾事。当时我就认定,她就是我要相守一生的妻。

时光过得真快,屈指算来,我和妻已经携手走过40年。初相识是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末,那时,我们都还不到20岁,我上初中,她在家里劳动。

那是一个夏日的夜晚,母亲告诉我,晚上有客人到我们家来,让我不要远去。晚上7点多,邻居和一位姑娘来到我们家。我有些纳闷,我并不识这姑娘,她也不是我们家的亲戚,来我家做什么?这时,母亲把我叫了出去。她告诉我:“要好好和人家姑娘讲话,不该说的话别乱说。”至此,我才明白,原来这是让我们“相亲”。我感到茫然不知所措。那是个讲政治的年代,我脑子里全然没有谈情说爱的概念。可是,人家已经来了,我只好硬着头皮应对。我感到母亲的做法颇有些“父母包办”的意味,心中不由忿忿然。

母亲和邻居都出去了,屋里只剩下我俩。我没话找话,便问她多大了、上几年级?她说她属龙的,没上过学,在生产队参加劳动。说话时头也不抬,两手不停地摆弄衣角,两条辫子摆来摆去。灯光下,我偷偷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消瘦的脸已红得像两个熟透了的苹果。后来我才知道,当时她和我一样,是被父母临时“派”

走时她送我,手里拿着个小布包,也不知包的什么东西。我们走得很慢,都希望在一起多待会儿。路旁田间,高粱涨红了脸,谷子压弯了腰,就连矮矮的棉桃也纷纷咧开大嘴向我们笑。阵阵微风吹来,田野里一阵沙沙声,多么好的一个金秋!在一处空旷的地方,我们驻足不前。当我把结婚的想法告诉她时,她略显羞涩,轻声说:“俺不管,听你的。”其实,我知道,她何尝不是和我一样盼望着那一天呢?说罢,她把那个拿了半天的小布包递给我。“给你!这是俺抽空做的一双鞋,做得不好,不知你喜欢不喜欢。”

我接过小包连声说:“喜欢、喜欢!”解开包,一双黑色灯芯绒千层底布鞋呈现在眼前。鞋如人,干净、周正、利落。鞋底足有两厘米厚,是用麻线一针一针纳成的,芝麻大小的针脚错落有致,看得出她在这双鞋上下了不少功夫。它出自她的双手,是“情”的信物,我要把它保存好,作为永远的纪念。

激动之余,我不由自主握住她的手。就在这一瞬间,只听她轻轻“啊”了一声,身体微微有些颤抖。我连忙低下头,却见她右手的无名指上裹着厚厚的医用纱布,追其原因,才知是纳鞋底时被针扎伤了。

我的心震颤了!这哪是一双鞋啊,分明是爱的表白,是一颗8年来一直守望的心!此时,我感到,这一片心、许多情,不是用“我爱你”三个字可以表白的。于是,我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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