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版:副刊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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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2月13日 星期

父亲进城


□陈栋良

闲时回趟家,老父亲一个人在种麦晒豆。在路口见到他的时候他正扬场,没风,借了个吹风机。早就不让他种地了,他却一直舍不得丢下那几亩地。豆子装袋时剩下一捧碎的,我说算了,留给小鸟吃吧。老父亲赶紧说:“小鸟不吃豆子。”系口时他自言自语:“农村人在家种地是个事儿干,闲着闲着身体就垮了。”豆子装了十来袋,一袋100多斤。我连拉带拽放进库房,累得“呼哧呼哧”的,腰都快断了。我问他:“不是早让你把地承包出去的吗?”他忙解释说,自己还干得动,赖好能给我们减轻点负担,能顾住自己吃花,我们在外边挣钱也很不容易。他还开心地告诉我存了多少钱,这钱是用来给我们干啥事准备的。

两行热泪在眼角打个转,又被我憋了回去,心里一阵酸楚。我说麦子也种上了,这次可以跟我去城里住几天了吧?没想到老父亲爽快地答应了,收拾了一塑料袋衣服,又说去代销点买几条烟。我说城里啥都有,不缺,你这些东西不用带,就是拿过去我也找机会扔了。一听这话,他赶紧又检查了一遍,说这是谁谁在外地买的衣服,穿着不合适,给我送来了,一直不舍得穿,还新着哩,好几百块钱呢。看我不作声,他又精减了一遍,只拿了几件。

等老父亲再次把家里巡视一遍,确定啥都安排妥当了,才上了我的车。我们边走边聊。车速不敢太快,他老是唠叨开车要稳当,比骑车快点就可以了。晃晃悠悠到郾城都中午了,我带老父亲进饭店,炒两个菜,要了两碗烩面,算账时一算几十块钱,老人家有点不高兴了,说就咱俩,一人吃碗面都中了,要的菜也吃不完,有点可惜了,城里又不吃剩饭,也不养畜牲,太浪费了。我百口难辩。其实我是为了让他老人家吃好点,他辛苦一辈子了,我想让他享享福,证明一下孩子有实力了。

吃了饭,老人想走走,我们俩边走边谈论起漯河的变化:哪条路变化大,以前这里有个啥、现在变成啥了……脸上的笑容和滔滔不绝的话语,拉近了我和父亲的距离。

父亲在我这里住了一段时间,慢慢的我发现父亲脸上笑容少了,总是爱说起老家的人和事。老父亲平时喜欢抽5元一包的红旗渠烟,也爱喝两口小酒,喜欢和老家的叔伯们打两圈麻将,打牌的时候烟瘾很大。我估计父亲是想家了。

说实在的我真想和父亲永远在一起,想和父亲躺在同一个被窝里哪怕就那么一宿,像我孩提时那样钻进父亲宽大的胸怀。想着想着,几滴害羞的泪水伴着怀念的微笑,居然从眼角滑落。

这一天我们早早吃过晚饭,我带父亲来到开源景区。在父亲身边,我就像个学生,他就像个老师,他边走边跟我讲解,我听得津津有味。凝望着河上街璀璨的夜景,父亲突然叹了口气。我知道父亲是想家了。我多想报答报答操劳一生的父亲,让父亲能在我这儿多住一段时间,可从父亲那惆怅的表情里,我看得出年迈人内心的寂寞。父亲终究是不属于城市的。我决定送父亲回去,回到他的乡村,只要他开心快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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