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 鹤

女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发掘出捡东西的天分和爱好。我们一起走到路上，我一路熟视无睹旁若无人，只要不丢东西就是幸运。偏偏她就能看到“有意思”的物件捡回来。有时是一张破旧的卡通画片，有时是一块平淡无奇的小石子，有时是一块残缺不全的橡皮头，有时是只够勉强握到手里的半截铅笔，明明家里各种造型、颜色的橡皮样样齐全，她偏偏对捡回来的半块橡皮爱不释手，好像收获了战利品一样自豪。

有一段时间，她每天放学回家都会献宝一样展示当天捡到的战利品：橡皮、铅笔是寻常物件，一张皱皱的手工纸或者半块折了的发卡是意外收获，一颗亮闪闪装饰珠子绝对是顶级收藏。有时候看着这些零碎的小东西散落在家里各个角落，忍不住100次对她“河东狮吼”，她从来置之不理，默默收拾东西后依然故我。

追溯她的拾荒经验，无外乎目标专一，眼睛就像两个发光的小探照灯，遇到可疑物体，嘟嘟发出信号，直接反馈到大脑，大脑指挥行动，手疾眼快，命中目标。我俩同时在楼梯上走着，我恍入无人之境，她突然附身弯腰，语带惊喜：“妈妈，我捡到一块金子。”音落手到，已从地上捡起一块巧克力金箔纸。摸到质地，方知虚惊一场，她不好意思地自圆其说：“我还以为是一块金子，是个糖纸耶！”

有一天，她放学回来，我照例问她，今天学校有没有开心的事。她迫不及待地说：“妈妈，今天我忘带文具盒了。”“那你上课作业怎么做的，借同桌的文具？”“没有！”她骄傲地扬着小脸，从书包的侧包里摸出一支铅笔和一个橡皮。“这都是我捡的。”看着她开心地哼着歌，蹦蹦跳跳的样子，我哭笑不得。

记得以前看过三毛有篇文章，写她小时候写理想，无忧的孩子想要当一名快乐的拾荒者，结果被老师认为不求上进，当众罚站。小小的孩子不知所措，被循循善诱目标要正统，只能在一个框架中选择光明正大的职业，而拾荒者的前面无论加多少个快乐，都不能成为理想的典范。我想也只有无忧的孩子才会把拾荒者作为理想的启蒙，而最初作为启蒙的力量，只源于那份简单童真的快乐。

从芸芸众生中睁大眼睛，在大海捞针中去伪存真，在寻找中享受喜从天降。也许，这是女儿拾荒的心得和乐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