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宗奎

谷雨，暮春。

人们习惯了在这个季节的出走

乡村人烟稀少

尘土在来来往往的车辆里飘

仿佛是一场盛会

家里的亲人从没有如此完整的聚集

我的姑姑们一个个有气无力

我的父亲流着长长的鼻涕

诉说着本不该在这个年纪无助的话语

这种无助曾写满我童年的恐惧

老屋后的槐花开了

院落外的香椿正在努力生长

在地上趴了一个冬天的癞蛤蟆草也变得高挑

蜜蜂似乎从来不会掩饰它与生俱来的勤奋

忙碌在墙角的芫荽花上摇摇欲坠

一切都在诉说欣欣向荣的暗语

我的奶奶正睡得安详

唢呐声也唤不醒她对一场热闹的向往

是的，唢呐的哀伤，

是贫瘠的乡村里她对一场热闹的向往

在她腿脚利索的时候

午后的阳光已经很刺眼

大街上，唢呐人的脚步愈发变得轻快

一些人哀伤一些人肃穆

一些人谈论一些人忙碌

相送的耐心被汗水吞噬

一切是那样的热闹而缭乱

通往人生终点的路

究竟是漫长还是孤独

也许只有自己最清楚

村庄外四处绿意盎然

我的奶奶她睡在阳光明媚的麦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