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版:副刊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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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5月10日 星期

母亲的微梦想


□钟 蝶

周末,我顶着新做的大波浪回娘家。“真好看!”母亲摸着我的头发“啧啧”称赞,说自己以前也想烫大波浪,却从来都没有机会。我听了,心里一酸,年轻时的母亲也有一头乌黑的秀发,但都是为了换钱,而不敢当成一种美。

母亲第一次卖发,是在我小学的时候,那时我眼睛近视看不清黑板上的字,必须佩戴眼镜,可父亲干活的工地大半年没发工钱了,栏里的猪年底才能卖,家里根本就没有钱。没想到一个周末,母亲拿着钱说要带我去县城配眼镜。我注意到母亲的长头发不见了,变成了齐耳短发,但在兴奋中的我什么都没问。

母亲的头发剪过一次之后,便没再剪了,而且被极好地呵护了起来,鸡蛋壳里剩下的蛋清,父亲喝的廉价啤酒,都成为母亲的“护发素”。记得有一次儿童节,我想买条花裙子,但母亲怎么也不同意,我一气之下,晚上便趁母亲睡着了,想剪了母亲的头发。心里想着,你不给我买喜欢的裙子,我也不让你有喜欢的头发。没想到被母亲察觉,向来温柔的她竟狠狠地揍了我一顿,说道:“这都是钱,明白吗?”当时,我真的不明白。

直到母亲的头发再一次长到腰际,父亲在工地摔伤,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庭再次变得一贫如洗。母亲当着我的面,把头发剪了换钱接济生活,我才蓦然想起小学时买眼镜的事,那次的钱,应该也是母亲卖头发换的吧。那一刻,心里别提有多酸涩。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母亲竟然想要烫大波浪。只是为了我们,她一次又一地斩断这个原本微不足道的愿望。可我现在却什么也做不了,因为等到我们长大了,不再需要卖头发换钱了,她又开始落发,一年年地下来,头发只剩下一小摄。

为了完成母亲的这个小小梦想,我从网上给母亲买了一个大波浪的假发给她戴上。“这可真是老黄瓜刷绿漆。”母亲站在镜子前直乐,我情不自禁地上前拥住了她,喃喃道:“谢谢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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