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 杰

小的时候，村里同龄的孩子很多。放暑假期间，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光，除了在天气凉快时结伴去田间割草，大部分时间都是成群结队地疯玩，特别是男孩子，总是在外面野着不回家。每到吃饭时候，大人们端着饭碗满村转悠着呼喊自己的孩子是常事。我们呢，要么是泡在水里打水仗，要么是挂在大树上耍猴技。

那时候，我们很喜欢玩一种“摸树猴儿”的游戏。一群孩子爬到一棵大树上，采用“剪刀石头布”的方式选出一个人，用手绢把眼睛蒙上，扮作“摸树猴儿”的人，其他人则扮作“树猴子”，在众多树杈上四散开去，互相配合着尽力躲避、迷惑“摸树猴儿”的孩子。“摸树猴儿”的孩子在双方共同确认“开始”后，要靠听声音和感受树杈的动静，来判断对方的位置，选择容易抓到的对手并快速出击，只要抓住一个“猴子”即为获胜，被抓到的“猴子”则要被蒙上眼睛，去当“摸树猴儿”的人。

我们“摸树猴儿”最常去的地方是村后张家荒园子里的那棵老柿树。听老人们说，那棵老柿树生长很多年了，依然枝繁叶茂，年年硕果累累。那树干不是单独一根，出地面就是由四股粗细不同的主干互相缠绕着长上去的，到了约五尺高的地方，分成十三个粗细较为均匀的枝干分散开去，这十三个主要的枝干上，又生出数十个大大小小的枝杈向周围伸展出去，树冠遮阴的区域有半亩多地。每年夏天，大人小孩都喜欢爬到老柿树上纳凉、玩耍、侃大山，人多的时候，会同时有五六十人在上面。在这棵大柿树上“摸树猴儿”，攀爬、腾挪空间大，枝杈稠密且自然弯曲弹性好，在上面追逐避让，气氛紧张，险象环生，有的孩子被逼得无处可逃时会抓住平伸出去树梢把自己吊在空中，甚至直接松手跳下去，场面之激烈真有那种观群猴争斗的感觉。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村里孩子们又发现了一个展示爬树技能，并且更能显示“猴性”的好去处——村南公路边上栽植的毛白杨。当时，这些白毛杨树径有十几厘米的样子，其中路西有一路段的树，树径及树距大小相对较匀称，在这里进行树间攀越比赛或是“摸树猴儿”更惊险刺激。从北边的缺口到南边的缺口，一共有十七棵树。身手最厉害的人能从最北一棵树上去到最南一棵树下来；身手较厉害的人能从最北一棵树往南爬到第十四棵树下来；再差点的能爬到第九棵树下来，仅能连着攀越七棵树的就是“不占级”的“笨猴儿”。在这个地方，曾经有三个人从树上掉下来，胳膊腿受点伤是肯定的，不过都无大碍。那时候小孩都很皮实，在路上弄点干土往流血的伤口上一按，照样一瘸一拐地继续玩，也没见谁家大人出来吵闹过。

如今，几十年过去，昔日在树上狂欢的情景又时常在我脑海中浮现，而那历经多年风雨的老柿树和那两行曾经英姿飒爽的毛白杨，却早已消失不见，这不能不说是一大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