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桂梅
“炊烟是房屋升起的云朵,是劈柴化成的幽魂。”这是迟子建在描写《暮色中的炊烟》开篇的一句话。而我回忆起儿时的炊烟,它能让我哭,也能让我笑,有时炊烟与云朵结合在一起袅袅绕绕甚是好看。
冬天放学后,我的第一个感官就是能看到我家的炊烟正在直线上升,它能变成空中的云朵让我自由呼吸。然后,我便围着简易的“灶火棚”把当天学到的功课背给母亲听。这时母亲会亲切地打个手势说:“来,这里有一个宝贝,你拿去和妹妹分着吃吧!”当我拿到一个用草木灰烤熟的红薯时,嗅着那股清香闻了再闻,好久舍不得剥开。
到了大雪纷飞的日子,我们姐妹几个争先恐后地坐在土锅台前方拉风箱,这样既能烤火取暖,又能吃上刚刚起锅的蒸红薯。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因为有了烤红薯,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才不至于经常挨饿。
随着年龄的增长,炊烟已经是我们的生活标签,也是时代进步的缩影。它在我们的视线里已经渐行渐远了。
童年的那个土锅台已经被另一个名词所代替。家家垒起了“无烟灶”,那么无烟灶真的无烟吗?其实它还是一个土锅台,只不过是锅台后面多了一个高高竖起的烟囱罢了。而那些黑烟已经顺着烟囱跑掉了,那些呛人的味道已经融化到空气里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时的柴草也是金贵的,没有柴草的时候,父辈们就约上十几个人拉上架子车到平顶山煤矿去拉煤,一百多里地完全靠步行。拉回来的煤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叫“烟煤”。
到了冬天,父亲在堂屋的一角用生坯子垒成一个四方“煤火炉”,用黄胶泥和烟煤调和在一起堆积起来慢慢取来烤火取暖,并且还能做饭。过冬后,房屋里已经被熏染得黑乎乎的,但是我们的心是亮堂的、温暖的。
到了20世纪80年代,大街上已经出现“卖煤球”的叫卖声了。于是,我们家也有了新的改善。把土煤火换成了“铁煤火”,既能取暖又能做饭。这些煤球的成分是用无烟的煤炭和黑胶土调和而成,偶尔有一股硫黄的味道,让人感觉很不舒服。但是,我们的一日三餐实在离不开它。
几年后,市场上已经开始销售电磁炉、煤气灶等厨房用具。我家已经盖起两间小厨房,用电磁炉熬粥,用煤气灶炒菜,生活水平已经提高了许多。
这几年,我家的厨房又翻新了一次。为了达到环保要求,政府又发放了一部分补贴款,让我家的厨房彻底来了一个大变迁。
家家户户接通了天然气,安装了抽油烟机。大橱柜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餐具。我们又购置了消毒柜、电冰箱、电饭煲、豆浆机、微波炉、高压锅等。我望着这干净整洁的厨房,看一眼是舒心的,闻一下是清香的,空气是畅通的,日子是火红的。
越是富有越是怀念过去的日子,总感觉这大鱼大肉还抵不上一个烤红薯。而那些冉冉升起的炊烟已经幻化成空中的云朵,将儿时的记忆定格成一种回忆和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