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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2月3日 星期

磨年面


□邢德安

在我的记忆里,一进入腊月,大婶大娘们就开始张罗着磨年面了,母亲也是这样。队里那三盘石磨一天也没有闲过,直到大年三十的上午。

那时候磨面非常麻烦,别看日子穷,磨面种类却不少,有细面(也就是小麦面)、擀汤面(是用麦子和大豆掺在一起专供擀面条用的面),还有荞杂面和薯干面。其中磨细面最少,擀汤面次之,荞杂面和薯干面最多。由于细粮紧缺,我们家每次最多只磨25斤细粮,其余全是粗粮了。那为数不多的细面是专门用来招待客人和侍候病人的,偶尔也用来烙馍。所谓的擀汤面是因为擀面条筋道,不容易煮烂,又特别适合与黑干菜搭配,比如干红薯叶、干芝麻叶等,往往一碗面里的面条没有黑菜多。荞杂面真的很杂,但它绝不等同于现代意义上的五谷杂粮,而是以那些秕谷子、瞎高粱和荞麦之类掺着麦麸一起磨。这种面口感很差,只能用来蒸窝头吃。最多的就是薯干面了,它几乎涵盖了每户人家的一日三餐。直到改革开放实行土地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后,黑杂面才慢慢淡出了人们的生活。

磨面非常麻烦,天不亮就起来了,我和母亲一趟又一趟地往磨坊跑。那时还没有编织袋,盛粮食用的是柳条斗,我端不动,母亲便扛在肩上。一切齐备之后,母亲便让我牵着驴站在磨杠子前,她则熟练地给驴戴上脖套,再套上驴套,用破衣服遮住驴的眼睛,最后把驴缰绳拴在石磨上,催动牲口就开始磨面了。驴缰绳拴的长短是看磨屋的空间决定的,它就是一个圆的半径,决定着驴转圈的大小。大概是驴也厌倦了日复一日枯燥而又乏味的生活。开始,它不愿意走,偶尔还会趁人不备偷偷地往磨盘上吞上一口。因此,母亲便让我在后面撵它并监督它。就这样,我在它的屁股后面跟了一圈又一圈。第一遍面磨下来了,颗粒的麦子变成了碎瓣状,母亲把它收起来倒进箩筐里轻轻地过滤。面很少,但很细,如凝脂,雪花般无声地飘落在面柜里。等磨到第二遍时面就多了起来,磨盘的周围如小丘似的全是白面,母亲的脸上写满了幸福。是呀,她怎么能不高兴呢?那是她亲手种出来的麦子,每一粒都饱含着她殷切的希望和辛勤的汗水,她要亲手把它磨成面,做成饭,来养育她的儿女,她幻想着有朝一日要让她的儿女们吃个够。

20世纪70年代初,我们这里通了电,从此,结束了石磨磨面的历史,也把广大妇女从磨坊里解放出来。然而,由于当时经济水平相对落后,方圆几十里只有县城粮食局的一家面粉厂,平时就人山人海,到年关换面就更难了。为此,我们也曾拉着粮食到漯河、舞钢、平顶山等地换面。那时我们在想,啥时候咱也像城里人那样,不出门就能吃上面粉呢?现在好了,面粉厂就在家门前,并且不受限制,想买多少买多少,再也不用到处跑了。我不禁感慨万千,现在的日子真是苦尽甘来,今非昔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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