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版:副刊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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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3月27日 星期

走过一棵开满鲜花的树


□垄上月色

路边那棵白玉兰树又开花了。今天开车路过,但见满树的雪白,满树的晶莹璀璨,只一眼就忍不住心生欢喜。  

每次,都不能熟视无睹地走过一棵正在开花的树。觉得这些树像一个太过用力的孩子,用力地活着,用力地开花,用力地凋零,用力地老去……这些正在开花的树们,让人在欢喜的同时,又总是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听老人们说,如果一棵树头一年花开得太盛,那么第二年一定会有所凋零。因为,每一次开花,树都倾尽了它们毕生的精力:拼命地从地下吸收养料,储备起来,滋润每一个枝干,积蓄力量,默默地盘算着怎样绽放,怎样让你遇见最美丽的自己……这一场场绽放,于我们简简单单,悄无声息;于它们却是积蓄了一整年,竭尽了全力。它们不懂得保留,不懂得私藏,只想把生命最浓艳的华章,渲染到极致;只想把每一次遇见,都当作终点;只想把最炽烈最纯净的心,奉献给春风、流水、尘世。它们是用整个生命在给我们一场声势浩大的花事呵!

这些树们,多像你我身边的那些女子。爱了,就毫无保留。爱了,就毫不隐瞒。爱了,就轰轰烈烈。那么决绝,那么义无反顾,不暧昧,不迁就,不妥协,也不懂得给自己留一丝一毫的余地。

这世上,有多少人只是为活着而活着。这世上,又有多少人只是把爱当作生命中可有可无的点缀。可这些女子,她们却傻傻地把爱当作全部。为了一段尘缘,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谁的生命中又没有这样一场浩荡的花事呢?谁年轻时候,心中又没有这样一团燃烧的火呢?花开的时候,如果有一个人细心地叮嘱你:田间阡陌上的花开了,你可以一边赏花,一边慢慢回来,我在等你。该是多么浪漫的一件事!

史载,吴越王钱镠的庄穆夫人吴氏,每年寒食节必归临安。倘若庄穆夫人回家住得久了,钱镠便要带信给她:或是思念,或是问候,其中也有催促之意。那一年花开的时节,庄穆夫人又去了临安娘家。钱镠一日走出宫门,看到一树花开,桃红柳绿,想到与庄穆夫人已是多日不见,回到宫中提笔写下“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深情缱绻姿致无限的一句话,让庄穆夫人看后当即落下两行泪。苏东坡北宋熙宁年间任杭州通判,就此事还曾挥笔写下三首《陌上花》,“陌上花开蝴蝶飞,江山犹是昔人非;遗民几度垂垂老,游女长歌缓缓归!”昔人不在,斯情长存。千年以前的这个男子,一句“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惊艳了整部史册,也惊艳了整个春天。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如果,今天,你恰好经过一棵开花的树,那么,请珍惜,且留步。嗅一嗅花香,和它默默地对视一下,或者坐下和它说会儿话,都好。

那每一朵花,都是它爱得毫无保留的一颗心。那每一句话,都是他爱得毫无保留的一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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