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猛猛

那年春天，奶奶家院子里和大伯家院里各栽了一棵从集上买回来的椿树苗。时光悄然流逝，完全不管任何人的挽留，两棵椿树也渐渐长大。

没多长时间，我们就发现长在奶奶家院子里的是香椿树，叶子可以吃；长在大伯家院子里的那棵是臭椿树，有一股让人闻起来很不舒服的味道，叶子不能吃。于是，香椿树成了一大家人的宠儿，一年四季都有人给它浇水、施肥。每年奶奶还要在香椿树下埋一些鸡粪和猪粪，以便使香椿树在春天长出更多的香椿叶来做菜吃。而那棵臭椿树，就被忽视，孤独地生长着。

“若问叶香缘哪处，但说路远自咱家。”每到春天，奶奶家的香椿树就不负众望从枝头探出来很多嫩芽，它们一天天地舒展着身子，日渐长大，终于到能吃到时候，家人便会用钩子将长在树上的香椿树叶钩下来。吃了头茬的香椿，第二茬长出的还能再吃一回。因为这棵香椿树，左邻右舍都跟着品尝到了春天的馨香味道。谷雨前后，香椿叶口感极好，稍加烹饪做成菜肴清香扑鼻，同时还能理气健胃，清热解毒，与众不同的香味有助于开胃、醒脾。

大伯家的那棵树，因为叶子不能食用，没有任何存在感地活着，几乎没有人发现它长得越来越壮实，树干才几年工夫就已经有碗口粗了。奶奶家的香椿树因为叶子被摘得太多，影响了生长，远远没有大伯家的粗壮。尽管生长缓慢，但我们还是喜欢香椿树，看到那棵臭椿，就远远躲开，即使它发出的气味并不是非常难闻。可有一件事改变了大家对臭椿树的看法。

前年初夏，二叔家的孩子全身瘙痒，身上长了疮，小侄子非常痛苦。二叔要带他到村卫生所看病，被懂点中医的莲花大娘碰到，就说：“去他大伯家弄些椿树叶，洗净后用清水煮叶，调成汁后敷在患处，效果很好。”二叔照着做了，果然几次下来，侄子的疮疡就痊愈了。原来这从不被人关注的臭椿树还能治病，大伙开始对它刮目相看起来。

后来，随着知识的增加和生活阅历的丰富，了解到我国南边多生长臭椿，偏北的地区才有香椿树。因为臭椿对生长环境条件要求不高，即使在瘠薄的土地上也长得高高大大；相较而言，香椿就比较挑地儿，生长过程中需要很多水肥，家底有些殷实的人家才能养活它。臭椿树结出来的果实是用途很广的药材，在中药铺抽屉外面贴的樗荚、臭椿子、樗树子、凤眼子等都指的是它，其味涩、苦，性凉，可以止痢、止血清热燥湿。木材质地结实，散发着独特的芬芳，可以驱蚊避虫，由于生长期长因此非常珍贵，外国人称之为“中国桃花心木”。

想到这儿我就释怀了，两棵椿树，它们的叶子那么相似，却拥有两种不同的命运。有关故乡这两棵树的故事，拉开记忆的闸门回想起来，有着千丝万缕的情结，掺杂着欲说还休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