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曾洋
余秋雨先生的《山河之书》中的《黄州突围》一篇,我反复读了多遍,原因首先是因为我的偶像苏轼,其次,这篇文章也告诉人们,困苦磨难会让一个人成熟起来。
在人们心目中,苏轼绝对是 “男神”一般的存在,以至于现代的文士学子无不 “愿做东坡门下客”,甚至好多女粉丝恨不能“穿越千年嫁东坡”。余秋雨先生的《山河之书》里,也有多篇文章以苏轼为男一号。
苏轼之所以人气这么旺,是因为其才华横溢,无论是诗词还是文章,在人才若群星灿烂一般的北宋独领风骚。更难得的是苏轼心胸旷达豪迈,这更让其平添无穷魅力,甚至连宋神宗的祖母光献太皇太后都是他的忠实粉丝。
但苏轼又像他的歌姬朝云说的那样“一肚皮不合时宜”,他反对王安石变法,在地方为官时发现王安石变法的有些内容确实利国利民,于是,在王安石变法失败后又反对司马光尽废新法,因此屡遭贬谪,而他的许多重要作品都是在黄州写成的。这就让人感到奇怪:为什么黄州在苏轼的文学生涯中如此重要?
这要从“乌台诗案”说起。按道理说,像苏轼这样让中国人共享千年的大文豪,他周围的人一定会小心地珍惜他,虔诚地仰望他吧?事实却并非如此。就在苏轼名满天下之时,却身不由己地陷入了一桩让他始料不及的案件——“乌台诗案”,一群大人物、小人物出于不可告人的目的,对苏轼群起而攻之,在皇帝面前诬陷他,中伤他,说他在诗中流露了对政府的不满和对皇帝的不敬,苏轼就在这种情况下被投入大牢。
批评苏轼的言论为什么会不约而同地聚合在一起呢?借用苏辙说的那句话:“东坡何罪?独以名太高。”确实,苏轼实在太出色了,以至于刚出道就把一些原来响当当的人物比得十分寒碜,自然引起一部分人的嫉恨。在这场可耻的围攻中,一些品格低劣的文人充当了急先锋。苏轼经受不住日复一日、通宵达旦的连续逼供,只有被迫承认所有罪名,他一心只想着死,来度过这生不如死的牢狱生活。
幸好还有良知,还有不怕受到牵连的人向皇帝进言。比如狱卒梁成,知道这个犯人就是名满天下的苏东坡,在审问人员离开时尽力照顾苏轼的生活,连每天晚上的洗脚水都准备了。还有范镇、张方平、王安礼、吴充,纷纷为苏轼仗义执言,最动情的是光献太皇太后,她病得奄奄一息,神宗皇帝想大赦犯人来为她求寿,她竟说:“用不着去赦免天下的凶犯,放了苏东坡一人就够了!”终于,陷于泥沼中奄奄一息的苏轼被释放了,贬到黄州任团练副使。
苏轼在黄州的生活状态,在他自己写给李端叔的一封信中描述得非常清楚。信中说:“得罪以来,深自闭塞,扁舟草履,放浪山水间,与樵渔杂处,往往为醉人所推骂,辄自喜渐不为人识。平生亲友,无一字见及,有书与之亦不答,自幸庶几免矣。”
苏轼是不幸的,但黄州是幸运的,因为这个几乎不为人所知的小地方因为见证了苏轼的成熟而大放异彩。苏轼在黄州是孤独的,生活是困苦的,甚至不得不亲自垦荒种地,体味着自然和生命的原始意味。他在孤独中反省过去,觉得自己以前最大的毛病是才华外露、缺少自知之明。苏轼的这种自省,是一种极其诚恳的自我剖析。终于,他的思想渐渐回归于清纯和空灵。他在黄州完成了脱胎换骨,真正地成熟了。在这之后,他写出了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前赤壁赋》)写出了 “一蓑烟雨任平生” “也无风雨也无晴”(《定风波》),写出了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念奴娇·赤壁怀古》)……一代大文豪从此涅槃重生!
苦难也是一首诗。有时候,困苦磨难反而会成就一个人,苏轼正是因为“乌台诗案”和黄州的那段困苦磨难,才让他得以成为北宋一代文宗。这就是我读《黄州突围》的最大收获。
(作者系郾城区商桥一中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