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爱莲

春节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但新冠病毒阴霾笼罩华夏大地。这个春节，万城空巷，鸡犬不闻，我们每一个人都处在一场战役中。

我父亲70多岁了，是个传统思想很严重的农村老头，看重传统风俗。比如，大年三十下午，他一定要带着儿孙去祖坟放挂鞭炮，隆重地把祖先们“请”回家过年，到了正月十五下午，再隆重地“送”回去；大年初三，嫁出去的闺女一定得回娘家……今年初一那天，防控疫情的消息已传达到村子里，我打电话问情况，父亲却很坚决地说：“你们都得回家，过年没个热闹劲儿，啥过头！”初二那天，我和妹妹正商量着怎样回去，父亲打来电话说：“村头设有防控卡点，进不了村，你们等两天再回来。”结果，防疫期限拉长，父亲不再提让我们回家的事了。听弟弟说，冷空气袭来、突然降雪的那天晚上，父亲冒着雪，提了两瓶酒和一兜饼干果子，给在村口值班的干部送了过去，说是天冷让他们垫垫肚子、暖暖身子。正月十五那天晚上，父亲恭恭敬敬地把祖先们“送”出大门口，请他们自己“回去”了，没再像往年那样送到祖坟里。事后他不停叹气，说这个“年”过得最没味。

父亲在农村算得上一个“有学问”的人，他查老皇历，研究卦书，末了得出结论，说庚子年就是灾难多。不过，大落之后必定大起，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况且，今年是“二龙治水”，风调雨顺，庄稼必定有好收成。我不懂父亲的“学问”，但我懂父亲的心：担忧中蕴含希望，泪光中蕴含坚韧。这就是中国农民，这就是我的父亲。

我知道，父亲心里的结已经解开了。

前两天，父亲又打电话问我家里的面、菜够不够吃，他总想给我们送来点吃的，但老家不通车。我告诉他，超市里啥都有卖的。他有点慌了：“超市里人恁多，你还是少去。”他决定背一袋子菜步行给我送过来：“我走小路，人少，一天能走个来回。”我吓了一跳，赶紧说：“你走不过来，村村都设岗，你这是违反规定。”他想想也是，“啥时候都不能给国家添乱。”他不再提送菜的事，但嘱咐我尽量少上街。

其实，我有十多天都没有上街买菜了。我坚守“只要家里还有一粒米，坚决不往菜市场里挤”“宁愿在家胖成猪，也不上街当老鼠”的理念，用我父亲的话说，咱一普通老百姓，不能为国家做出多大贡献，能保住自己不生病，就是给国家省钱了。

父亲和太多太多普通人一样，过的是“小日子”，既不能在抗“疫”一线冲锋陷阵，又不能给武汉送去太多支援，但是，我们14亿华夏儿女，都在默默尽自己的一份心，大家携手向前走，走过眼前这道坎儿。

我们都相信，再漫长的冬天也一定会过去，再延迟的春天也一定会到来！（本文作者为市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