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新伟
前段时间回老家,看到路边有几个小孩在超市门前吃甘蔗,我向店主打听现在还卖不卖甜秫秆,店主说甜秫秆细,卖价又低,赚钱少,好几年都不卖了。我不禁有些失落,甜秫秆伴我走过儿时的岁月,在它身上,留下多少儿时的记忆。
儿时的乡下,生活水平低,冬春时节,水果是稀罕物,能够见到并有可能吃到的就是甜秫秆了。一棵甜秫秆一两毛钱,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也是很难吃到的。当时,同伴世锋想了一个主意——捡破烂,把各家的废纸、废铁,破鞋头收集在一起,一个人的虽然少,但几个人合在一起,也够多的,能卖两三毛钱,能买两棵甜秫秆。现在还能想起当时拾破烂的情景,当谁拾到了一张纸,一块废铁,那种欢呼雀跃的样子。当时,谁家的生活也不富裕,很少有多余的废纸,为了找废纸,我们也想了一些办法。例如,利用在学校大扫除的时机,把教室的废纸装进一个袋子里,最后带回家,等收破烂的来了卖。靠这种办法,我们每个月能有一两元的收入,这些钱都买了甜秫秆。今年和世锋联系,他还说起捡破烂、吃甜秫秆的事,说当时是何等的快乐。世锋说,因为工作关系,他到过很多地方,吃到很多水果,但都吃不出当年甜秫秆甘甜的味道。或许,是心境变了,每天面对现实的生活,迎接命运的搏击,不再像以前无忧无虑。
那时冬春两季,每当邻村有戏,下午母亲总领着我和她一块去看戏。戏台的周围总有一些卖小吃的商贩,经常有个商贩推辆架子车,车上都是甜秫秆。母亲买了一棵,收拾干净让我吃。每当我拿甜秫秆让母亲吃时,她总说自己牙齿坏了,咬不动,不能吃。现在想想,不是母亲的牙齿坏了,而是她为了让我吃,因为在当时,家里的每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谁舍得把钱买零食,只不过为了我,母亲才狠心买了一棵甜秫秆,她是舍不得吃呀!现在想来,有些自责,为什么当时不分给母亲一些呢!
当时父亲在工厂上班,早出晚归。每年春天发工资时,父亲总要庆祝一下,最常见的方式就是买回几棵甜秫秆。到家后,父亲拿起菜刀,麻利地把甜秫秆收拾干净,砍成小段放在小筐里,等着我们享用。吃的时候,父亲叮嘱母亲注意身体,告诫姐姐在家帮助母亲干好农活儿,要求我和哥哥在学校要努力学习。父亲总说,日子就像甜秫秆一样,越来越甜,只要我们好好干,好日子还在后头呢,让全家人对未来充满希望。我们一边吃,一边说着趣事,笑声不断。那些年,甜秫秆伴随我们家度过了多少欢乐的时光。如今,这些都成了遥远的往事。父母老了,姐姐们早已出嫁,我和哥哥整天为生计奔波,很难再像以前那样,一家人围坐在圆桌旁,享受着甜蜜,憧憬着未来。时光永远不会止步,所有的欢乐,最终都将化为回忆。只有那甘甜的汁液,还在诉说着遥远的亲情,品味着遥远的快乐。
甜秫秆作为儿时的记忆,已经成为难忘的回忆。这回忆有儿时的快乐,有母爱的滋润,有家庭的温馨,这回忆是那么悠长,又是那样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