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伟锋

哥哥在家务农，来电话说，麦子收割了，让我哪天下班回去带麦子。现在种庄稼，国家年年有补贴，联合收割机“嗡嗡”一过，小麦直接送进收麦场或面粉厂。

“布谷、布谷……”那清脆的叫声丝丝入耳，瞬间令人触动。以前，一般农家从收割、脱粒、晾晒到囤粮，最少需要两周。收麦大概在“六一”前后，父亲每天早起到麦地里转转，剥开麦穗看麦子成熟的状况，放嘴里嚼一嚼，思忖许久。

回到家里，父亲把镰刀、桑杈、木锨、大扫帚、草帽、蛇皮袋、扎口绳一一备齐。拿了牛笼头、牛梭、鞍子给牛戴上，要去打场。先铺了层细软麦秸，洒上水，牛拉了石磙，一遍遍碾压，直到压得平实。

收麦前那些日子，母亲到集上买白糖、红糖、洋葱，回家开始腌糖蒜、做变蛋、包粽子，为打好收麦仗做准备。

收麦的前一天晚上，父母把早已磨得锃亮的镰刀挂窗外。

第二天天不亮，父母和哥哥姐姐就下地，第一块麦田开镰了。直到上午八九点，他们才匆匆赶回来，抖落一身麦芒，脱下露水打湿的鞋子。母亲和姐姐做饭，父亲喂牛。我坐灶边烧火，母亲一脸欣慰。

要收割另一块地的麦子了。这天，父母早起，母亲轻轻走到我的床边，扒着蚊帐嘱咐我记着做早饭。我睡得香，眼皮也不抬，随口说“好”。不知过了多久，布谷鸟叫醒了我。出门一看，太阳升得老高了。揉着睡眼，心里直打鼓：“是米汤还是米茶……”正犹豫着，父母下地回来了，掀开锅看后，并没有责备我。

那时收麦累了，有人或蹲或坐或靠树而立，在田间地头吃变蛋、吃粽子，喝啤酒或白开水。后来，也有买了桶装水、纯净水喝，买西瓜吃。麦田地头，冰糕的叫卖声，惹得地头的小娃娃一个个喊妈妈，要钱买雪糕。父母一边忙着弯腰割麦，一边说出种种拒绝的理由。也有人买了冰糕，一家人消暑解渴。

割下来的小麦捆成捆装车。麦车拉到麦场里摊开、撒匀实。有的人家用牲口拉着石磙碾麦，有的是用小型四轮拖拉机。打麦场里，也是我们翻跟头、做游戏的好地方。之后，有了割麦机、打麦机，慢慢又有了大型联合收割机收麦子，父母却慢慢老去。母亲感叹，现在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啊！

那时收麦时光一去不复返，回忆的热火朝天，只刻在菁菁岁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