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桂梅
家乡的老井,曾经是那么清澈甘甜,每每想起就有一种清凉的感觉。
童年的记忆里,那口老井距离我家只有十几米远。因那时家家户户都建不起一道院墙,所以每家每户的院落都是敞开透明的,一眼就能看到满院子的摆设。
院子里除了有个大小不等的柴火垛、灶火棚外,家家户户都少不了放置一个大水缸。清晨,男人们起床后,头一件事便是挑起扁担去老井担水,直到把家里的大水缸灌满为止。
妇女们用这一缸水做饭、洗菜、洗衣,还得饮牲口。在担水的路上,老的少的,你去我回,匆匆忙忙,川流不息。擦肩而过时,相互抬眼望望对方,然后“嘿嘿”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关于这口老井的来历,听父亲讲过:据说是先挖开三间房子那么大的面积,然后再往下一圈一圈慢慢缩小。最底下像一口大铁锅,四周呈现斜坡状。
等挖到底部,一股“泉眼”喷涌而出,开始用砖块围砌。然后一层一层往上砌,砌一圈,围一层土。到了一定高度,再捅开泉眼。到初始地平面,在井口处放上四块大青石条,这样担水时既安全,又不至于把水桶弄脏。
后来不知何时有人在老井旁架起一个“木架子”,架子一头放上一根圆木棍,圆木棍上穿进去一个铁箍儿的带把辘轳,辘轳上面一圈一圈缠绕着一根牛皮井绳。打水时,把水桶绑结实,然后把辘轳上的绳子全部下到深井里。等打满了水,再使劲摇起来“吱吱呀呀”作响。等摇到井口处,慢慢把这桶水放在井沿处,看着有些吃力,但比起以前双手把一桶水系上来轻松了许多。
井台四周是用条石砌成的台阶,井壁是用砖灰砌成的,平时湿淋淋的,上面生满了墨绿色的苔藓。水位很深,我偷偷望了一眼感觉有点害怕,还有点眩晕。
这口水井是村民们世世代代赖以生存的基础。年代久了,井沿上的条石被牛皮井绳磨出了几道又深又光滑的沟痕,如同老父亲额头上的道道皱纹……
如今,家家户户用上了自来水,老井也就慢慢退出了历史舞台,就像人终究要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一样。我们怀念的,正是那一种曾经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