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 鹤
女儿把劳技课上未完工的作业拿回家,这是一个布片连缀起来的沙包雏形。她在我耳边抱怨,为什么她缝的沙包总是漏东西。我接过她手中的半成品,拿起针线,重新剪布,俨然已经进入状态。缝沙包对于我来说并不陌生,我们老家统称毽子,踢毽子是我童年最爱玩的游戏,毽子更是每个女孩的标配,手巧的女孩会自己缝沙包,而我在多次看过母亲缝沙包后,也开始有模有样地缝起来。
童年的技艺封存了三十年,如今在女儿的劳技作业上复活。飞针走线折叠缝合中,被动作业变成趣味盎然的手工劳动。听着女儿的夸赞,我的虚荣心也得到极大满足。
手上忙着针线,和女儿闲话些家常,这样的夜晚,不觉有了岁月静好的意味。在各种玩具目不暇接的今天,费时费力在一个小小的沙包上,仿佛也是“慢生活”的一种。随着手一点点在忙,心却慢慢沉静。回忆应是此时的背景乐,舒缓而悠远。
小小的毽子藏着多大魔力啊!是我们小时候当仁不让的游戏主角,课间或放学,同学们三五成群,围着一个毽子,踢得花样百出,小小孩童既释放了活力,又找到了乐趣。简单的毽子是规整的正方体,豪华版的配上穗子,让踢者更容易掌握技巧。毽子里面可以填充玉米、大豆、小麦等农作物,讲究一些的人还会特意放上几个啤酒瓶盖,踢起来清脆有声。随着毽子高低起落,踢者左右腾挪,毽子和脚面相击仿佛自带节奏,手眼四肢协调配合,技艺高超者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观者屏气凝神,如同观看一场精彩的表演。
那时候,一个毽子带来的乐趣远远超过现在孩子们五花八门的玩具。踢毽子可以组队比赛,也可以个体自娱,在物质贫乏的年代,我们的童年快乐丝毫不受影响。对比现在孩子玩具的多而杂,那个时代玩具寥寥可数,但广阔天地给了孩子们多少就地取材的灵感呢?一支粉笔在地上画出格子,配合一角瓦片,就是老少皆宜的“跳房子”;捡拾地上的落叶,两人用叶柄角力就能随时开启一轮轮输赢未知的游戏;随处可见的石子,更是全民取之不竭的道具源泉。那些年,我们的快乐凝聚在这些简陋的玩物上,渺小却无比实在,让人记忆深刻、回味悠长。
在回忆的旋律中不紧不慢缝着沙包,女儿不时查看进度,在她大呼小叫的喧闹中完成眼前的作品:装了大米和绿豆的沙包圆润周正,轻重适度,手感良好。我拍照上传了朋友圈,很快有朋友留言点赞,其实只有我知道,这成品每面大小不均,针脚不够细密,但没关系,我们的快乐从来不曾因道具的粗糙而减少,从前是,现在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