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二贵叫小鸽去北地。小鸽说：去哪儿干啥？

这阵子，小鸽老觉得二贵像影子一样跟着她：打饭和她在一起，吃饭和她在一起；锄地和她挨边儿，一下工慌着帮她扛锄；小鸽去洗衣裳，二贵也去洗衣裳。

二贵中等身材，大头，好喝粉浆面条，一喝就喝得肚脐子瞪着眼。他从怀里掏出一条纱巾，放在小鸽面前。小鸽说：这是弄啥哩？二贵说：给你买的。小鸽用鼻子笑笑，说：你都会干啥？二贵说：我会偷苹果。又问：还会干啥？又答：还会偷梨。小鸽哈哈大笑，说：赶快拿着你的纱巾走人！我还有事哩。说完将纱巾往二贵身上一撂，转身走开了。

二贵失恋了。

他压根就没想到，小鸽竟是这样不在乎他。他们在一起吃饭时，她还往他碗里扒过肉，有时她还冲他笑，这难道都是假的？二贵下了那么大决心，鼓了那么大勇气，把纱巾拿了出来，想不到小鸽兜头就是一盆凉水。二贵不吃不喝，躺在床上，想啊想啊，心里难过极了。

燕子来了。燕子扎俩扫帚把，人胖，脸不胖。她一摸二贵的头，说：也不热啊？你咋了？二贵说：浑身没劲。她说：你想吃啥？我给你做。他说：啥也不想吃。她说：啥也不吃不饿死了？

燕子人胖，但麻利，到代销点一毛钱买了俩鸡蛋，不一会儿一碗鸡蛋面就做好了。燕子双手端着碗进门，二贵突然看见了燕子腋下稀稀疏疏的腋毛，燕子弯腰往桌子上放碗，二贵还看见燕子那细白的乳沟。

二贵想吃饭了。吃了一头的汗。

以后，二贵打饭和燕子在一起，吃饭和燕子在一起；锄地和她挨边儿，一下工就慌着帮她扛锄；她去洗衣裳，二贵也去洗衣裳。

一天，也是晚上，二贵把纱巾给了燕子。燕子高兴得不得了，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看不够。二贵没敢叫燕子去北地，他怕。

第二天，燕子就把纱巾戴上。小鸽见了，说：这纱巾还怪好看哩，谁给你买哩？燕子说：俺妈。小鸽撇撇嘴。

这天还是锄地。锄着地，突然，二贵想起那稀稀疏疏的腋毛，想起那细白的乳沟。下乡几年，24岁的二贵，还没有闻过女人身上的气息，女人的衣服里永远裹着无限的神秘。二贵浑身的血液像膨胀的小河，阳光下，他感到憋得慌。他两眼不停地瞅燕子，他盼着放工。

放工了，大家开始往回走。二贵对燕子说：你等等。燕子说：啥事？二贵还说：你等等。

天暗了，地里就剩下他俩。二贵喘着粗气，一下子抱住了燕子，燕子没动……

二贵开始动燕子的裤子，燕子打他的手；还动，燕子咬他的手；突然燕子大叫一声，二贵吓了一跳，住手了。

燕子说：你……接着，将脖子上的纱巾扯下，朝二贵脸上一扔，走了。

二贵又失恋了。

过了一个月，这条纱巾戴在了小月脖子上。那天燕子问小月：这纱巾还怪好看哩，谁给你买哩？小月说：俺妈。燕子撇撇嘴。

小月人长得精明，鼻子眼都会说话。都说她跟二贵不长。可想不到后来他俩结婚了。新建队的人都很纳闷，都说：他俩咋会成一家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