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版: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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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9月22日 星期

遇见秋


□安小悠

我一直觉得城市是穿着铠甲的,而且这铠甲太过厚重,以至将四季的更替都拒之门外。所以在城市待久了,我们会迷失在它的花红柳绿中,忘记了季节本来的颜色。

今年第一次遇见秋,是在中秋节前夕的一个清晨,我骑着电动车回老家。行走在漯李路上,空气很凉,秋寒透过单薄的衣衫,直往身体里钻。道路两旁的白杨树,竟然不知何时褪去了丰盈的绿色,变成纯粹的黄色,树叶围着树干,落了厚厚一层。车轮从上面碾过,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时有霜露聚结成珠,滴下来,砸在脸上,像雨。

遇见落叶,就是秋。落叶总是最先叩响秋天的大门,所谓一叶知秋,说的大概也是这个意思。关于落叶,忽然想起了一个有趣的故事。美学大师朱光潜不让学生清扫院子里的落叶,他的理由是:“我等了好久才存了这么多层落叶,晚上在书房看书,可以听见雨落下来、风卷起的声音。这个记忆,比读许多秋天境界的诗更为生动、深刻。”没有人能比他更爱落叶了。

落叶缤纷,才是秋天该有的样子。乡村的落叶在地上,秋天一到,不管是道路两旁还是院子里,都铺满落叶。然而城市的落叶,刚落地就会被勤劳的环卫工收纳进环卫车里,没有落叶的道路很干净,却总是少了点秋天的味道。

我骑得很慢,偶尔抬头,可以看见清晨橘色的光线在枝丫间游走。夏天的时候,我也常常在这条路上行走,那时候白杨丰茂,绿荫成海,午后直射的阳光也穿不透,除非偶尔有风,光线才能择机溜进来,也只是在柏油路面投上几粒光斑,倏忽间就不见了。也常听见啾啾鸟鸣,却看不见鸟儿,它们和蝉都藏匿在绿叶深处。如今,树叶凋落,才看见它们的鸟巢,偌大的一个家,像是凌驾在树杈之上的空中楼阁。

秋天的白杨,笔直而颀长,立在风里,像个美少年。看见了鸟巢,已经不见鸟儿,它们应该早在秋风第一次吹起的时候就已结伴南下,届时已经到了另一个家了吧!

植物总是最先感知秋意。而乡村的植物更加敏感,他们不贪恋城市的余温和灯火,只要季节的指令一到,它们就按部就班,从春天萌出的第一颗嫩芽到秋天的最后一片落叶。一阵风过,一片叶子便与另一片叶子在枝头话别,蚂蚁备够过冬的粮食,最后一次来到草窠里,与一棵树相约了明年春天再见。

道路的两边是田地,由于机械化的普及,玉米和大豆被早早收割,此刻的田地显得空旷而深远,那远方白杨树的剪影层层,在秋雾迷离的清晨,像绵延的山峦。奇怪的是,我并未听到蛐蛐的叫声,这样的季节,该是它们最“嚣张”的时候,可它们却沉默了。许是人们在收割的同时,机器一过,粮食归仓,秸秆被一并放倒粉碎,蛐蛐们失去了乐园,它们或许躲在零星的角落,生命依然鲜活着,只是无力再唱歌。

我继续前行,路过颍河。此时的颍河,是一条秋天的河流,被清晨的阳光笼罩着,清澈的河面,有流动的云朵,两岸的水草借着风,将自己的领地无限地向河面蔓延,隔着河流彼此招摇。芦苇也变成枯黄色,丛中好似有芦花飞过;有两个垂钓者,静静地立在岸边,不知是在等鱼儿上钩,还是在等秋来?

过了颍河,不久就到了老家。家家户户门前院内,都堆着粮食,在一堆金灿灿的玉米旁,我看见一个小男孩,他端坐在清晨的光线里,脚下偎着一只小花狗,边上还有两只啄食的小鸡,身后的墙上挂着一串火红的辣椒。在这个秋日的清晨,我并没有遇见花,却仿佛看见了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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