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版: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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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0月11日 星期

童年的货郎担


□赵 杰

小时候,老家所在的偏僻农村,商品购销非常落后,我们大队七个自然村只有一个代销店。刚上学的小孩子们手里能拥有几毛钱就是很体面很开心的事儿,如果能拥有几块钱,那就几乎可以称为大款了,走路可以自豪地仰着脸,身后会跟着一小群羡慕巴结的小队伍呢。

偶尔,间杂着鸡鸣狗叫的村子里会响起拨浪鼓的声音,“卟咚咚,卟咚咚”,伴随着拖着长腔的叫声,那是令人期盼的货郎担进村了!“都来买都来换呀,买里没有换里贱呢。换大针儿换小针儿,不大不小纳底子——啥都买啥都要,不要老头儿的破毡帽儿——”很快,大人小孩陆续跑出家门,循着声音围上去。挑货郎担的,往往都是上了点年纪的老汉,面色黑红,体格瘦而强健。一根扁担两头挑,一头是一个白蜡条编的大条框,里面装着收来的破铜烂铁麻绳等杂物,另一头就是让人两眼放光的带玻璃框的小货架,里面用木条分割成多个小方格子,分别摆放着小刀、铅笔、纸炮儿、针线、扣子、别针、头绳、发卡、糖豆、卫生球等。围上来的人们,手里大都会带点从家里收拾出来的废旧物件,如一个破锄头、一团麻绳头、一包鸡毛、几根骨头、一绺新剪下来的长头发或者几个鸡蛋等。双方先商讨评估所带来的“废品”值多少钱,再就要换取的小东西“搞”价,几番争执,几番过招后,以物换物宣告成交。有时带来的“废品”值钱少而需要换取的东西价钱高,那就要很不情愿地从兜里摸出几个硬币或者“毛儿票”,抵上差价。小孩子最喜欢得到的是彩色糖豆、玻璃弹子、各式小刀、卫生球,还有被称为“电丝”的五颜六色或粗或细的各种塑料丝,用这些“电丝”,我们可以编织制作成各种花式钥匙链及鱼、虾等小饰物。当然,换两根尺把长的橡皮条做弹弓,或者买一个2.5瓦的小灯泡自制电灯也是男孩子很喜欢的事情。

孩子们很多时候都没有能力得到自己相中的小东西,就恋恋不舍地跟着货郎担,从东头撵到西头,从村前跟到村后,嘴里含着手指头,两眼紧盯着那闪光发亮的玻璃框,盘算着何日能换到自己属意的小物件。

也有胆大的熊孩子会为了达到愿望铤而走险。我们村里就出过一个“鸡尿鏊子”的故事:一个张姓人家的孩子想买两节一号电池和一个小灯泡自制手电筒。他不敢问父母要,也找不来旧物件换,情急之下,趁大人们不在,把家里烙馍的鏊子砸成两块,又配上一点破麻绳头,拿出去换了小灯泡和电池。中午父母回家看他在捣鼓着做手电筒,就问他灯泡电池怎么来的,他不吭声。母亲在屋里转了一圈,发现鏊子不见了,就掂着笤帚疙瘩揪着他的耳朵审讯他。他看躲不过,就招供了:“我放学回来,看见咱家大黄公鸡正往鏊子上尿尿,我拿砖头砸它,就把咱家鏊子砸烂了!……”谎言不攻自破,“鸡尿鏊子”成了典故,流传至今。“破镰头儿臭骨头儿,不如拿来换糖豆儿;江米糕江米糖,小孩儿吃了不尿床哎——”这悠长的声音伴随着货郎担,一次次诱惑着、满足着贫困的村民们,特别是衣食简单依然天真活跃的孩子们。

后来渐渐长大了,出来上学,工作了,回老家的次数也逐渐少了。“卟咚咚,卟咚咚”,这曾经非常令人期待的拨浪鼓声渐行渐远。货郎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彻底远离了乡村,远离了人们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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