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版:副刊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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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7月5日 星期

拾爆米花


□贾市军

“嘭”的一声巨响,把正在等车的我吓了一跳。转身望去,一位老汉正在路边炸爆米花。随着一股白烟散去,金黄的爆米花带着一股亲切的味道扑面而来。看着满地散落的爆米花,我忍不住弯腰拾了几粒含在嘴里。

炸爆米花的老汉惊诧地看着我,笑了。看着面带笑容的老汉,我的思绪飘回了少年时代。

“嘭!嘭!”一声声巨响在校园外响起,“炸爆米花的来了!”喜讯在教室里传递着,教室里便再也安静不下来,同学们翘首期盼着下课铃声,蠢蠢欲动。

“放学了!”老师话音刚落,孩子们都冲向了炸爆米花的地方,排起长长的队伍,等着一锅锅爆米花出锅。

炸爆米花的有一个长龙一样的袋子,龙头往往使用旧的车内胎缝制而成,露着大大小小的洞。炸响的爆米花一旦从洞里出来,孩子们就挤着去拾。炸爆米花的老人一边喊着“让开,让开,响了。”一边掂起滚烫的锅炉往龙头里一放,搭脚一跺,手上一边用劲拧动阀门,“嘭”的一声巨响,伴随着白烟滚滚,金黄的爆米花便滚落下来了。

这时候,浓烟里充斥着大大小小的人头,每个孩子都在紧张地搜寻遗落出来的爆米花,胆大的甚至将手伸进龙头里面去抓滚烫的爆米花,主人吼得嗓子快哑了,也打不退那密密麻麻的小黑手。

硝烟散去,孩子们一边津津有味地嚼着爆米花,一边把眼睛投向重新装好玉米的锅炉,准备着下一次的冲锋。

为了多拾到一些爆米花,孩子们也动足了脑筋。比如,把装爆米花的长口袋末尾处挽的结偷偷松开,让炸开的爆米花借着气流的冲击从龙尾喷薄而出,孩子们便像炸开的爆米花一样四散开来,拼命去捡拾那飞落在地的爆米花,每个人的口袋都装得满满的,嘴里过足了瘾,任凭主人骂着也不还口。

鉴于这种局面,每次我家炸爆米花,大哥都要组织好我们弟兄几个的分工,首先炸爆米花的时间点要选好,不能排在前几位,那时候孩子们正激情满满,出锅的爆米花是能抢就抢,抢不到也要偷抓一把;也不能排在后面,排在后面往往天黑了,前面吃过的孩子又饿了,重新聚拢过来麻烦更大。大哥把我们召集齐,他把玉米藏在背后,站在一边观察形式,等待时机。我们小弟兄几个一会儿去查查前面队伍里有几户了,一会儿回来汇报谁家炸好的爆米花被熊孩子抢光了。

大哥的表情越来越凝重,我们的心也紧跟着悬了起来。终于轮到我们的玉米倒进锅炉里,大哥的外交活动也紧锣密鼓地开始了,一会儿跟几个领头的孩子咬咬耳朵,让他们约束好自己的小弟兄;一会儿板起脸呵斥个别不听话的熊孩子。看着几个平时不可一世的家伙频频点头被驯服的样子,我心里踏实多了。

随着时间推移,气压表的指针蹦向了那个指定的数字,准备起爆了!大哥像总指挥一样吩咐:老二守住龙尾,千万不能大意,一旦蹦出去,神仙也管不住那些饿狼!

我按照大哥的吩咐一屁股坐在口袋挽结处,老三把住左边,老四守住右边,大哥亲自守在龙头处,警惕地看着几个胆大的贼孩子,随着浓烟里一声巨响,大哥一下子扑在龙头上,掂起龙头一阵抖动,爆米花全部进了龙肚,老三老四一边一个掂起口袋抖动,我则直接把袋子口塞进我家袋子里,大功告成!

大哥拿出一些玉米花犒劳那几个孩子王,他们象征性地拿几个尝尝,我们胜利而归。晚上,闻着爆米花的香气入睡,我做了一个梦,梦里到处是金灿灿的爆米花,我不停地捡,却怎么也捡不完……

“嘭!”又是一声巨响,我从回忆里醒过了神,看着满地的爆米花,还是我一个人在弯腰捡拾。几粒玉米花放进口里,细细地品咂,爆米花里再也没有当年争抢的香味,有的只是两鬓渐渐生出的白发。身边那些穿着各色华服的孩子们跑来跑去,没有人弯下腰去捡拾满地的爆米花,因为有更幸福的生活在等着他们。

那些捡拾爆米花的幸福生活,只属于我们那个年代的孩子们。那些抢拾爆米花的岁月,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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