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志勇

今年暑假，老公准备在院子东边盖两间卫生间，我说只要不影响我的杏树就好。为了那两棵杏树，老公缩短了卫生间的深度，不过还是得砍掉最东边的两根树枝，我故作镇静，坦然地说：“没关系，砍吧！”杏树成了我生命中最美的风景，没有了它，就没有了馋嘴偷杏的小鸟，那我的生活岂不变得很单调无彩？

卫生间初具规模了，我的杏树也安然无恙，两全其美，我的心里乐开了花。

可是，开始安装水管了。安装之前得先把埋在地下的总开关找到。我记得当初接自来水的时候，总开关就在杏树的附近埋着。我和老公在杏树周围找啊找啊，不得已必须要砍掉一根小树根的时候，我得仔细考虑一下是否对我的杏树造成威胁。到最后我们不敢用铁锹，怕误伤了杏树的根，就用小铲子一点一点地刨土，越找我的心越凉，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一种不好的预感笼罩着我，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原来总开关就在杏树下面，所有的树根把总开关牢牢地抱在怀里。要想接通水管必须把杏树彻底砍掉。老公无奈地看着我，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模样。他知道我是很爱杏树和杏树上的小鸟，每天黎明，我惬意地伸展着四肢，微笑着倾听小鸟那婉转动听如水珠般晶莹，如丝绸般滑嫩的鸣叫声，那样的时刻是那么静谧和温馨。

可是，卫生间也不能不接水管。怎么办呢？我急得团团转。思虑半天，我终于痛下决心：“砍吧！”老公一下一下地砍着，我的心也一下一下地痛着。我似乎看到杏树流下了诀别的泪水，我似乎听到了杏树痛苦的呻吟，我怯懦得躲进了房间，听到杏树轰然倒地的声音，我彻底崩溃了。

别了，我的杏树；别了，我的小鸟；别了，我的爱！

以后的日子，每当我推门进家，映入眼帘的是整洁的小院，漂亮的背景墙，干净的卫生间。可我的心里总是空落落的，没有了生命盎然的绿，没有了飘逸灵动的弧线，没有了生命中最重要的灵韵。可是，滚滚红尘中难免有取舍，那生命中的取，无论有多艰难，却总是一个愉悦的过程，而生命中那些不得已而为之的舍，总叫你有一种永世难忘的锥心之痛。可人生中的得与失，取与舍，又有哪一个不是对你的考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