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新伟

在12岁以前，我没干过重活儿，因为在家排行最小。我上面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每当有什么农活儿，总是让他们先干。当然，我也干过一些小活儿，比如，麦忙天，母亲准备好一盆麦子，等我中午回来后换面条。还有，在我10岁那年，我虽然不用下地割麦，但也在打麦场里等着卸麦车。收过麦子以后，进入夏种环节，母亲带着姐姐在地里锄地。下午放学后，家里没人，我要干这几样活儿。第一，扫地。家里当时喂了很多鸡，院子的空地上总有一些鸡粪，不清理会很脏。我就拿起大扫帚把院子打扫一遍。第二，给鸡喂食。盛一碗麸子，倒在鸡食盆里，然后倒一些水搅拌均匀就可以了，有时还往里面放些青菜叶。第三，拾鸡蛋。往鸡窝里摸一下，总会摸到两三个鸡蛋，把它拿出来，放到屋里一个胶桶里面，整个过程都要很小心。第四，压水。当时家里都有压水井，我掂着小桶往里面压水，桶里装满水后，倒进缸里，直到把缸倒满为止。压完水后，我的活儿就算干完了，然后开始写作业，等着家人回来。现在，最让我遗憾的是，当时没有学会做饭。当然，这些活儿与地里的农活儿相比，简直不值得一提，却让我获得了劳动的历练。

直到1988年6月，我当时12岁，才真正干起了农活儿，也算是劳动的开端。事情是这样的，父亲到厂里上班，母亲带着姐姐在地里锄地，打麦场里一大堆麦糠需要拉回家，当作喂牛的饲料。当时母亲实在没有时间，就让哥哥带着我把麦糠拉回家。到打麦场一看，小山一样的麦糠耸立在中央，我心想：“好家伙，这么大一堆，什么时候才能拉完呢？”说干就干，我和哥哥拉着架子车，上面放着七八个麻包、绳子、木掀、草帽、水壶，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拉麦糠简单来说，就这几样活儿：把麦糠装进麻包里，放在车上拉回家，把麻包卸下，把麦糠倒出来，就算完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很麻烦。首先，要把麦糠装进麻包里，我和哥哥各拿一个麻包，把麦糠往里面装。等装到麻包能够立起来，我就撑着麻包，哥哥拿着木掀往里面装，一个麻包装满后，先把它放一边，等到所有麻包装满后，再一起装车。麦糠很扎手，刚开始用手搓时，真的很不舒服，不过慢慢也就适应了。麻包装完后，就开始装车，先用绳子在车后套一个半圆，然后放上直立的两个麻包，再依次往前面放，一排两个，一共放八个麻包，用绳子从后往前，在麻包中间拉紧、系好。麻包中间不能有缝隙，这样回家途中才不会倾斜、外撒。装好车后，一般是哥哥拉车，我在后推着。车并不沉，关键是车子要拉平、拉稳，防止麻包晃动、撒掉，因为麻包都是敞口的。

走在路上，火辣辣的太阳照着刚刚被麦糠扎过的胳膊，又痒又疼，让人难受，但我和哥哥也顾不上了，心里想着赶快把麦糠拉回家。我们把麦糠拉回老院，倒在房子的西间，倒麦糠相对来说简单一些，装车是从后面开始装，卸车则是从前面开始卸。把绳子松开，把最前面的两个麻包卸下来，搬到屋里面，倒在地上，这个过程中，哥哥卸车，倒麦糠，我着扶车，以保持车的平衡，不让剩下的麻包跌倒。麻包倒完后，我们用木掀把麦糠往里面堆，为后面的麦糠腾出地方。收拾完以后，我们简单休息一下，接着干活儿。经过三天的苦干，总算把一大堆麦糠拉完了。由于活儿干得不错，还受到了母亲的夸奖。

这次劳动是我人生新的起点，它告诉了我很多。首先，切身体会到劳动的艰辛，从内心深处明白父母的不易。其次，感受到劳动是人与人合作的结果，必须要分工明确，完美配合，才能把活儿干好。最后，我还认识到劳动和学习一样都要动脑筋，不能蛮干，要学会想办法。从此以后，我也开始了真正的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