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月琴

春节假期，带着孩子去光明路市场买玩具，花花绿绿的灯笼摊位吸引了我的目光，如今，灯笼的样式及色彩真是看得人眼花缭乱：有可爱的芭比娃娃、有栩栩如生的十二生肖、有风靡一时的动画片主角、有造型别致的小汽车。不仅如此，今年以猪为造型的灯笼也特别多，滑稽可笑的、憨态可掬的、啼笑皆非的……每一种都叫人爱不释手。看着这些造型奇特、颜色各异的灯笼，思绪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小时候。

20世纪80年代的农村，日子正在一年年好起来。每年快到元宵节的时候，村东头的商店里最显眼位置就会陈列着一摞花花绿绿的纸灯笼供孩子们挑选，这哪是灯笼呀，分明是孩子们童年的欢乐。大年初五一过，只要灯笼摆上柜台，那些在商店附近徘徊的孩子就会第一时间送出消息：有灯笼了！不需要广播吆喝，这消息就会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全村。

我家位于村子的西南角，商店位于村里的东北角，但是对角线的距离也丝毫阻挡不了我对灯笼的无限喜爱。匆匆扒拉几口晚饭，再把上交了的压岁钱要回来几毛钱，一阵风似地直奔目的地，不要玩具也不看零食，目光紧盯着那一摞摞花花绿绿的纸灯笼。挑选灯笼主要是看它的图案和颜色，我会依据往年的经验悄悄在心里琢磨它大约会是哪种图案，然后小心翼翼地拿下一个，抻开来，折叠得像个纸板样的灯笼就成了圆筒形，整个筒身呈扇子样的折痕，绘制着花鸟虫鱼、十二生肖等形态各异的图案，筒壁底部是个底座，专门用来安放小蜡烛，圆筒上平面的中心用绳子系着一根小棍，方便挑起来。选到中意的灯笼，顺便再拿一包红色的小蜡烛，喜滋滋地付了钱，迫不及待地放稳蜡烛，点燃火柴。看着橘黄色的小火苗在灯笼里跳起欢乐的舞蹈，我轻轻挑着灯笼，小心翼翼地往回走。

不大一会儿，大家就会挑着灯笼从四面八方聚拢在大街上，花花绿绿的纸灯笼轻轻舞动，里面的烛火也跟着轻轻摇摆。在不大的街道上，这灯笼的舞会煞是壮观，它们真像是一群身着彩衣的美丽仙子，在习习的晚风中尽情展现着妙曼迷人的舞姿。大家聚在一起，兴致勃勃地谈论品评、聊天游戏，小蜡烛柔和的微光透过纸照在孩子们的脸上。藏不住的欢声笑语飞出人群，飞向树梢，飞向村外，满心的欢喜慢慢融化在暖暖的烛光里。玩到兴起，免不了会有谁的灯笼被当作武器耍起来，纸糊的灯笼可经不起烛火的轻轻一吻，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轰”地一下燃烧起来，火光瞬间映红孩子们花儿一样的笑脸。往往这个时候，不仅是这群孩子兴奋难抑，就连村东头的那群孩子远远看见了这边突然燃起的火光，也蹦着跳着跟着起哄：“灯笼烘了！灯笼烘了！”不过，这似乎也并不影响大家如火一样的欢乐，我们常常玩到被大人喊着拽着回家去，还觉得意犹未尽。

这样欢乐的场景，在每个元宵节前后都要上演好几回，它像一针兴奋剂，给童年里的我们平添了许多欢乐。那飘摇在晚风里的纸灯笼，渐渐成了一种温暖的回忆，每每忆起，都会有美丽的情愫盈润心底。

如今，望着眼前琳琅满目的各种新式灯笼，它与平日里的新潮玩具并无二致，没有红蜡烛，没有小火苗，总觉得失去了灯笼本来的意义。我知道，我再也寻不到飘摇在童年记忆里的纸灯笼了，不知何时，它已经悄然退出了历史舞台，湮灭在了岁月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