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菲
阳台上的那株栀子花,已有五六年之余,六月份花期最为旺盛,只要水肥跟上,整个夏天都会花开满盆。 那一年初春的一个下午,先生拿回来一株栀子幼苗,我把它栽种到一个不错的花盆里,浇足水,放在阳台的一个角落里,等待我希望的模样。
两三个月过去了,它却不死不活地存在着,没有我希望的模样出现,心些许失落。看看土湿润,也没有病虫害,这是怎么了?心里揣摩着给它换换地方。我随手把它挪到阳台中间,给它松松土,施点肥,浇足水,微风吹过,它的身子摆动了。
以后的日子里,家人依然各忙各的,对它的关注很少,只是,不定谁想起来时,粗鲁地给它浇一番水。直到初夏的一天傍晚,闲暇下来,猛然想起我的花花草草,忙拿起水壶,推开了阳台的门,觉得眼前一亮,看到栀子焕然一新,叶子变成了墨绿色,枝丫上发出了许多嫩绿的小叶片,我甚是欢喜。
原来栀子喜温暖、湿润、阳光充足、通风的良好环境。接受阳光风雨的洗礼和磨炼,便疯长起来。
第二年,栀子开花了,层层叠叠的花瓣,色如脂玉,香气浓郁,由于树形娇小,花苞不多,但开得很努力。每年的初夏,栀子花开时,坐在栀子花旁,静静地感受着它的洁白,嗅着它的馨香,在晚风习习的月夜,思绪是轻盈的,心情是宁静的,诗意的溪流,把喧嚣隔离,享受着夏夜的清静与孤寂。在忙碌与疲惫的一天,在角色不停地转换后,把夜深人静的时刻归于已有,轻轻拂去心中的尘埃和叹息。在这个复杂的世界里,栀子花旁,是灵魂驻足的港湾,是一处别人不能触及的芬芳圣地,在这夜深人静的角落里,还原真实的自己,把心事说给它听。
有时候,整整一个晚上,我什么都不做,就披衣与花相依,时光在花香里静静地穿梭,抬头细数着星星,拥抱着月光,虽有些微凉,但也不愿离去,直到夜深,先生在窗口呼唤,我在沉醉中缓缓回屋。
五六年的栀子花,健康硕大,花苞层层叠叠,花期一波接一波,五六月份次第开放着。栀子花生命力很是顽强,任风吹雨打,也还是坚强地活着,努力把最美的一面展现给世界,展现给自己。
栀子和海棠都爱生蚜虫,海棠花期已过,我还不太在意,而栀子不同,我总是为它不安。蚜虫蔓延很快,日夜吸食着栀子的汁液,加上杨柳絮的随处飘落,似一张张黏糊糊的网,把栀子花的枝叶花苞都牢牢控制,感觉到它呼吸困难,看到枝叶缩卷,花苞萎靡,心里很是着急。
由于生活的烦琐,一天天过去了,一直没有为它医治,一次又一次看到它,一次又一次的愧疚和担心,总是想这次栀子一定是完了。但是,栀子没有那样脆弱,蚜虫的围攻,杨柳絮的束缚,并没有让它屈服。六月,栀子花一朵接一朵地次第开放着,还是那般纯洁,那样浓郁,花期最旺盛的日子,满树洁白,站远处,分辨不出是真是假,唯独花香能证明它是真实的栀子花开。
开败了的栀子花,蜕变成了枯黄色,像一位年迈的母亲,傲立枝头,眺望远方的儿女,沧桑而优雅。我一朵一朵地摘下,捧在手心里,低头闻一闻,香味淡然,不舍得把它丢入风中,刻意把它们安放树下,花落归根,我的心也随之安然。
其实,栀子是有母性的,她坚强、纯洁、流芳、喜悦,好似对儿女永恒的爱和一生的守护。它的香,它的色,在我的灵魂深处,经年驻足,且根深蒂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