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版:副刊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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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5月29日 星期

打麦场


□郑颖勇

小时候,老人们把“麦忙连天”的艰苦劳动叫做过“麦口”。其中,耗时最长的就是打场了。在我的记忆里,打麦场的地面被碾压得光亮。场面上,收割的小麦拉到场里,堆成的大垛像高山一样。等地里麦子全部收割完了,再掀开大垛,开始碾场了。打场是一项非常烦琐的劳动,包括摊场、起场、扬场、晾晒、收场等这一系列程序。

夏收的晚上,麦场临时接的电灯把四周照得通明,人们加班加点地赶活儿,挑灯夜战。大人在麦场里干活儿,小孩跟到场里,在那碾压得光亮的地面纳凉睡觉。麦场就是劳累了一天的人们在户外休憩场地。

打场首先是要“造场”,把碾麦子、晒麦子场地造好。由于原来生产队的麦场距离麦地太远。各户因地制宜,在自家的地头便利的地方造场。第一次,父亲和邻边地的几家人一起在北地造场。在路边的地头规划出一片地,先拔去麦茬。把虚土刮平。开始一担一担从坑里挑水来泼场。泼场,是用马勺一瓢一瓢地洒水,几十平方米的面积要泼几十桶水。全部泼完之后,要石磙碾压。为防止石磙沾上泥土,要撒一层麦糠或者草木灰。经过反复碾压,变得光亮瓷实。我人小没力气,挑了几桶水就累得受不了。第二天肩膀也肿了,掀开衣服,一道紫红的印痕。

麦子割完,麦场上隆起高高的麦垛。捆好的麦子被拉到麦场上,先垛好垛。碾场时,把麦子从麦垛上掀出来,再一捆一捆解开,散落到麦场里,绕圈摊成薄厚均匀的一层,这项劳动叫摊场。场摊完了,经过暴晒,到十一点了,父亲套上牛,拉着石磙,石磙后边挂上耢拖,开始碾场了。他一手牵着牛的缰绳,一手扬着鞭子,赶着牛一圈一圈儿旋转,石磙反复在麦秆上碾压,直到麦穗上的籽粒脱落、出壳。

麦收期间,若是阴雨天。就得盖好麦垛,用塑料布盖严实。有时正在地里割麦,眼看要下大雨,就得匆匆赶到麦场用大块塑料布把垛成山的麦垛盖好,防止雨水灌进麦垛。有一年“麦口”,父亲刚把一场麦碾压完,天气突变,黑风斗暗。我们匆忙收场,还没把麦子垄成堆,瓢泼大雨把人淋成落汤鸡了。母亲蹲在麦垛旁任凭风吹雨打,望着一地的塌场麦,无奈地叹息……

大雨过后,场里积水排完,场面稍干了,才摊开了这些水淋淋的麦子。雨过后,天晴了。第二天还得光场。用石磙再把场面反复碾压一遍。等场面干后,再摊场,继续打场。

碾场之后,挑完麦秸。剩下的是麦糠和麦粒的混合物,叫作稳籽。几百斤上千斤的麦子一木掀一木掀扬起,让风把麦糠扬出去,这项劳动叫扬场。扬场是技术活儿,不仅要根据风力、风向,还不能把麦粒扬出去。

劳累了一天,父亲晚上睡在麦场里,半夜里,树叶子动了,听到路边杨树“哗啦哗啦”响,就赶紧起来扬场。腾出来场面第二天继续摊场、打场。

后来,有了一种小型割麦机,安装在小型拖拉机上,前方一米多宽的麦子便纷纷扑倒成一排,大约半个小时,一亩地麦子就割完了。不用镰刀割麦子,那种欣喜与激动自不言说。

割麦子容易,捆麦子难。运输打场一样也不能少。那时候,有人说,能把麦子从麦穗上直接变成麦粒多好啊!后来出现一种小型打麦机,在打麦场上直接脱粒。粮食在柏油路,平房顶上晾晒干装仓了。

后来,联合收割机已经普及,几个小时麦子颗粒归仓。农民彻底从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解放出来了。千百年来,农民的梦想变成了现实。

如今,每到麦收季,不禁怀念远去的麦收岁月,想起打麦场上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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