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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2月23日 星期

我和父亲


□金占峰

前几天在楼道里,我突然被自己咳嗽的声音吓到了——我听到了一个几十年前熟悉的咳嗽声,相同的发音,相同的音调,相同的习惯。当年,父亲也是这么咳嗽的。

父亲咳嗽的声音总是来自头顶。小时候,我坐在自行车的横梁上,父亲的咳嗽声总在我的头顶响起。小时候,很多人都说我和父亲很像,无论是长相还是声音,都和父亲一模一样。我一直不能理解:当时我还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而父亲已经进入不惑之年。小孩子怎么和大人很像?

如今,我也成了父亲,我的年龄应该和当年父亲的年龄差不多。此刻,站在空荡的楼道里,我又想起了当年大家说我和父亲很像的话。我的声音真的和父亲很像吗?为了求证,我又咳嗽了一声,楼道里很安静,回声很大,突然,我的心狠狠地被震动了一下。因为这声音分明就是几十年前,那个在小院里、厨房里、胡同里、头顶上发出来的熟悉的咳嗽声——没想到,现在这份尘封的记忆穿越时空,穿过距离,穿过这些年的成长痕迹,一瞬间又回到脑海里。

父亲是位教师。当时教我的老师大多都是他的学生,我因此一直把父亲当作自己的骄傲。小时候,有相当长的岁月是我们爷俩一起度过的,我简直就是他的尾巴,走哪儿跟哪儿。他教英语,教我的英语自然也多一些,我学得也快,经常得到父亲朋友或同事的夸奖。因为父亲有些刻板无趣,不是一个很有幽默的人,但他可能是为了拉近和我的距离吧!也会经常说一些笑话,说完了自己先笑,然后望着我,很期待地等待我的反应——但凡这种时候,我一般都很配合,虽然个别时候配合得有些辛苦,因为父亲的笑话其实一点也不好笑。

如今父亲85岁,一到冬天就会咳嗽。他咳嗽起来很有特点,嗓子眼里会先发出一个声音,然后再迸发一连串的声音,每次的音调、时长都相同——那天以前,我从未注意过这些细节,此刻回忆起来这些琐事却发现,父亲的一举一动,早已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此刻,这不到一秒钟的回音好像是一组待破译的密码,而密码背后就是两个被血缘联系在一起的生命和灵魂。

带着这些思绪,我开始用“破译密码”的眼光审视儿子,他正在全神贯注地写作业。我的目光他当然不会懂。或许有一天他会有和我一样的发现,不知道那时他是否会跟我一样,欣喜地发现这血浓于水的灵魂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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